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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琢+番外

    于铃儿脸色几度变幻,看起来极其不认同于长玉的做法。
    最终,她兀自冷静了一阵,甩下那一滩浪追上去。
    魏清明呆呆地看着他们,良久,放声大哭。
    陆昭戎不可抑制地生出许多难过。
    第一件事。于长玉那么纯真的性格,就这般给了他狠狠一击。
    这是于长玉受住了,若是受不住,岂非……难怪长玉一直不肯回忆,这后面,还得有多少不堪回首的事情来?
    “你会怎么做?”
    于长玉轻声打断他的思绪。
    陆昭戎转头看着他仿若求助般的目光,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心里却刺了一下。
    ……这种事,对他来讲,可能,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他大概不会因为看到乞儿在街上哭,就大发善心地施以援手。如果有这个可能,那一定是这个小乞丐能对他有一定的价值。或者,他如果帮助了一个人,日后必定要取得一定程度的回报,不会像长玉这样。
    于长玉皱了皱眉,目光中带出了些询问。
    陆昭戎沉默了一阵,谨慎地避开了一些东西,轻柔地拍了拍于长玉的手,说:“长玉,助人要讲究方法。”
    于长玉认真地听着。
    陆昭戎顿了顿,继续说:“魏清明此人,很显然碰壁颇多,你要表现出对他有所求,他才能安心接受你的帮助,否则会一直防备你。”
    更何况,就算是帮了倒忙,那也不至于对着施恩者刀剑相向,这种人……有朝一日魏清明有了什么际遇,说不准还会回头反咬一口,以灭杀曾经狼狈的痕迹。
    “你要先问他需要什么,然后提出条件。”陆昭戎侧过身看着于长玉,“因人而异,长玉,有些人心善,有些人不记恩的。”
    于长玉沉默下去。
    陆昭戎站在于长玉的角度认真想了想,给出方案说:“我可能会送他回魏家,帮他在家中站稳脚跟,需要什么自己去争取,怎么生活自己去选择,但会保留能够威胁他的东西,保证不会反伤我自己。”
    “像参与人心算计那样吗?”于长玉语气平和地问出这句话。
    陆昭戎怔了一下。
    “我明白了。”他说。
    仿佛了无痕迹,轻而易举抚去了那把匕首没入腹部的伤口。
    陆昭戎眼底浸出些几不可察的不忍,隐忍半晌,语气低沉地开口:“不看了。我们回去吧。”
    于长玉顿了一下,语气里掺进去些无奈,凑上前来抵住他的额头,说道:“不要为难我,你下次想知道,我可真的不会再和你讲了。”
    陆昭戎躲开他的触碰,低声道:“你就该让于铃一浪头拍过去,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于长玉低声笑了笑,否认地摇了摇头。
    陆昭戎侧开身,“你还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于长玉叹息一声,说:“和后面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只是可惜我与于铃最后不欢而散,辜负她许多。”
    陆昭戎转头看他,抿了抿唇,问:“怎么说?”
    于长玉弹出一道流光,击碎了眼前画面,解释道:“天虞由于桐掌管,也便是我的阿婆,负责祭天。不虞拥有执法之权,看似秉公持正,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和众神侍。”
    于长玉的语气里,仿佛对不虞的意见颇多。但在陆昭戎眼里,天虞的规则反而不如不虞的规则更讨喜。
    神侍实际上没有多么形象高大,那只是因为与天相抗过于危险,若于长玉不幸魂散身消,天虞能够迅速拥有下一个于长玉。
    在他看来,天虞的神秘只是因为如此骇人听闻的密辛,不能够在天虞广而告之,所以才语焉不详地传教。
    于长玉的地位在天虞应当是被供起来的程度,神侍对于长玉应该都是尊敬有加。陆昭戎回忆着。但是阿婆却好像对于长玉管束很严厉,于长玉和阿婆不亲近,反而对他阿爹很亲近。
    但是这样的话,陆昭戎心里刺了一下,两边其实都不会太有归属感。
    这么多年,长玉在天虞山上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于铃是于燕之亲自选出来的人,日后于燕之厌烦了管理不虞山,会由于铃接任。”于长玉眼中情绪淡然,嗓音低缓,“不虞的教化和天虞不一样,于铃儿……看不到别的。”
    陆昭戎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
    “为什么!”于铃儿气愤又无奈的声音传过来,细听之下音调里还带着几分不被理解的心酸。
    陆昭戎回过头,看见于铃脸颊都被憋红了,脸上神情焦急,似乎在和少年时的于长玉争辩着什么。
    “是我亏欠他,不过送他出海,并无为难。”少年于长玉皱着眉,似乎也不能理解于铃。
    于铃儿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拔草的于小鱼,问道:“你说,到底是谁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