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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琢+番外

    我无法做出多余的反应,只能对他点了点头,换上一抹温柔的笑,假装我也跟着他心情愉悦起来了那般。
    他伸手接过书,把我揽进怀里,温柔缱绻地靠在我腰腹,眼眸中的思绪不断飘远。
    我不敢打扰他,只是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安静地沉默着。
    他低声说,“长玉,不要给任何人递刀。”
    ……不要给任何人递刀。
    我神思怔忡了一阵,听见屋外树冠的叶群轻轻碰撞,摇曳的声音沙沙作响。
    这就是夏天吗。
    琢玉成器,噬心刻骨。
    所以不要给任何人递刀。
    “你喜欢夏天吗?”我轻声问。
    他抬起头来看我,眼睛里盛满笑意,好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愿景中,柔声说:“喜欢。”
    我心底忽然涌动起无可抑制的难过。
    他要我记住他。
    人之生短暂,我之生长远。
    当我看见如琢二字,会想起有一个人对我说:不要给任何人雕刻你的机会。
    这样,你会无坚不摧。
    你会只爱我一个人。
    我俯下身轻轻亲吻他的嘴唇。
    这是怎样一个人。
    当他向我付出感情的时候,不会计较后果和回报。只是递出手的那一刻,他就会认为,他已经圆满了。
    我安静恍惚地感受着,觉得这亲吻太过温柔眷恋,竟让我心中多年的不平也消散了许多,生出许多不舍。
    我竟然想和他一起老去。
    像人间最寻常的夫妻那样,像陆先生给陆夫人描眉。
    然后一场雪,轻而易举带走我们的生命。
    陆昭戎悄悄把手钻进我的衣服,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我耳边,蛊惑道:“上神,这里只有我们。”
    我被他诱惑得心神恍惚了一瞬,抓住他的手,轻笑道:“别闹,小鱼还在外面呢。”
    他却抱着我的脖子撒娇,“我不。”
    我笑着躲了躲,在他背上轻拍了一下,说:“那你还记得我是病人吗?”
    他顿了一下,这才犹犹豫豫地放开我,不情不愿地扭过头,说:“哦,我现在记得了。”
    我哭笑不得地吻了吻他的脸,拿风送开了他手里的书。
    他安静地把玩我的头发,语调闲适:“过个七八天吧,我们动身去琴川,给我父亲他们传信,你呢?最后再去一趟西部吗?”
    我顺着他弯了弯腰,招来一缕风给他吹着,回复说:“嗯,我去一趟,梅先生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还有高家的小娃娃。”
    他扯我的头发,不情不愿:“上神惦记的人真多。”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不太熟练地安慰道:“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摇铃铛可以给我传信,在琴川等着我。”
    他扯住我的头发低声笑起来,眼神很是眷恋,轻声说:“长玉,你知道我上元节刻了一只你的桃符吗?我送给我哥了。”
    我心里一下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笑着捋了捋我的头发,眼眸中水光潋滟,柔声说:“上神,你不要安心去,要挂念我。你是我的神,我只信你。”
    我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想了半晌,承诺道:“我不会辜负你。”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自己笑了半晌,接话道:“傻长玉,真话情话分不清楚。”
    我默默地想了一阵,心道我的承诺是真的,于是“嗯”了一声不反驳,弯起唇角笑。
    他便跟着我笑,眼眸温柔。
    炎夏的风清清凉凉,聒噪的蝉声在窗外响起,不知疲倦地贯穿整个夏季。
    小鱼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虽然歇了为难他的心思,但总是看不过眼,挑昭戎的刺。
    吃饭嫌规矩多,睡觉嫌床太软,没事还会抓着我耍些小心机,闹闹腾腾。
    昭戎通通不接招,叫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耍得兴致勃勃。
    七八天的时日很短,夜里虫声正疲,陆昭戎悄无声息地醒了,早早吩咐人收拾东西。
    到了清早,他又抱着我一顿蹭,直蹭得我浑身燥热。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身制住他,颇为无奈地低声哄着说:“别动了。”
    他便低低地笑着,手上不安分地到处摸,直撩得我皱着眉睁开眼睛,视线昏暗又模糊。
    他见我睁眼,温热的指尖按在我眉心处,顺着眉骨一路往外描摹,神色似有片刻恍惚,然后说:“长玉,我们该走了。”
    我怔了一下,缓慢清醒过来。
    这七八天……我还没数。
    有些突然。
    我愣了一阵,神思有些恍惚。
    昭戎拨了拨我的头发,轻柔地解释说:“清早凉快些,到了晌午就热了。你往西走,我往东走,到时候没人吹风,我受不住可会一直想你,你不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