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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他悔不当初

    有些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漠。

    前?世她还在为情爱要死要活,但今生她理所当然地把婚事当做谋略。

    与李澹朝夕相处的那十年,她并非无所得。

    她至少?学会了他的冷漠,学会了他的无情。

    距离她的生辰快近了,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挑拣新的议亲人选。

    及笄以后,她无法以年幼来规避旁人的觊觎,她不能给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想的多了,思虑便乱了起来。

    崔琤没?再多想,回房后便吩咐侍女找出柳约送来的物什,仔细地放在木盒中尽量早些送还。

    *

    这厢崔柳两家的事刚告一段落,便有人坐不住了。

    张焉原本懒散地倚在榻上,听到暗探来报忽然便坐直了身?子。

    “你铱椛说真的?崔家退亲了?”

    他昳丽的面容焕发神采,仿佛缠绵病榻之人突然变得康健。

    因他父亲驻留京城没?有前?往行宫,他也没?能去?成?行宫。

    没?想到崔琤回来不过几日,便出了这事。

    “千真万确,公子。”暗探低声道?,“柳公子不日便要前?往剑南,此行少?则数月,多则数载。”

    张焉的眉眼微开,他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轻声向小厮吩咐道?:“去?,和父亲说我要到崔家提亲。”

    他一扫前?几日的积郁,大踏着步就?要走出房中,迎面却?撞见了自己的幺妹。

    张三娘蹙起眉头,有些厌嫌地说道?:“大哥今日如此喜形于色,是又要去?闯什么祸事?”

    “你懂什么?”张焉瞥了她一眼,“你大哥我不日就?要成?亲,这是喜事。”

    “成?亲?”她讶异地问道?,“你要和谁成?亲?”

    张焉没?理会她,三妹最是多言,什么事一旦告诉她指不定连门房养的小狗都知道?了。

    张三娘讥讽道?:“先前?是谁为了和狐朋狗友喝酒,一位贵女也不肯相看?”

    她翘起涂抹了蔻丹的手指,在张焉想要离开时挡住了他的路。

    “你说说呀,大哥。”张三娘笑着说道?,“妹妹也想知道?,到底哪家的姑娘能入了你的法眼?”

    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在外人面前?是端庄沉稳的窈窕淑女,在家里时仗着父亲的疼宠,比市井的泼妇还要不饶人。

    张焉有些烦躁,冷声说道?:“你管得着吗?”

    他话音刚落,他刚刚遣去?的小厮便回来了。

    张焉一看他颓丧的神情便觉得不妙,偏偏幺妹还像个拦路虎一样挡着他。

    让他既不好直接去?找父亲,也不好和那小厮多说什么。

    他索性走回房中,不再理会妹妹。

    张三娘见状也没?了兴致,她懒懒地说道?:“大哥今日最好安分些,这两日哥舒公子都会在府里小住,晚上还会参加咱们的家宴。”

    她既慵懒,又偏生还透着几分认真的告诫。

    张焉敛了敛神情,他低声说道?:“知道?了。”

    他是个纨绔不假,但他又不是傻。

    父亲这个位子特?殊,交往的后辈也都不是寻常人。

    尤其是在今年春天以后,父亲和郇王李澹走得越来越近,偶尔窥知到父亲的野望,他都感到暗自惊心。

    关上房门后,张焉才让小厮继续解释。

    “公子,三姑娘说的是。”小厮认真道?,“今日哥舒公子来访,老?爷盛情款待,不许人过去?叨扰。”

    张焉与哥舒昭并不相熟,先前?只知道?他是朔方节度使?哥舒越的儿子。

    但听闻前?些天他在马场救下崔琤后,他心中警铃大作,不得不重新了解他。

    张焉的眼皮跳了跳,“罢了,还是先安分些吧。”

    他今日没?去?跑马,也没?有吃酒,只是默默地挑选了许久晚上要穿戴的衣冠。

    到夜间的时候,张相亲自带着哥舒昭来到席间。

    因是家宴,所以没?什么刻板的规矩。

    为了他张相甚至将席间的酒全都换成?了茶。

    哥舒昭坦然大方,一两千金的明前?狮峰,在他口中好像白水一般。

    张焉状似无意地审视着他白到发光的清俊脸庞,忽然想到了那位尊贵的郇王殿下。

    他有几分泄气?地暗叹,大抵也只有郇王的容貌与气?度能胜过眼前?这人。

    因两人年纪相仿,张焉又惯来是个玩得花哨的,家宴结束后,张相特?地嘱咐他陪着哥舒昭到后山看看。

    哥舒昭为人温和谦恭,不是难相处的性子。

    而且声音极是清越,与他谈话令人十分舒畅,但张焉与他就?是有些不对付。

    往日牙尖嘴利的他艰难地找着话题:“哥舒兄可有婚配,或是心仪的姑娘?”

    本是可以随意答的问题,哥舒昭却?微愣了片刻。

    他温声说道?:“有的。”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他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耳尖却?已染上绯红。

    张焉风流浪荡,还不曾见过这般纯情的青年。

    他尽职尽责地陪着哥舒昭将后山转了个遍,还带着他在水边泛了许久的舟。

    张相很满意他的待客之道?,连明日的活计都给他安排好了。

    翌日清早,张焉便从?榻上爬起。

    他边更衣边絮絮叨叨地说:“不能再耽误了,哥舒昭离开后我一定得跟父亲说。”

    小厮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替他收整好行装。

    张焉喃喃地说道?:“再不去?提亲怕是来不及了,天知道?成?国公又看上了哪位旧友的儿郎。”

    “父亲也是,分明八面玲珑,为何没?和成?国公有些私交?”

    哥舒昭之前?在永明寺修养过一段时日,他说想要再去?看看,两人骑着马便过去?了。

    溪边有一株高大的桃树,鲜嫩多汁的蜜桃正挂在枝头,再不摘就?快要坠落。

    这桃树太过偏僻,僧人又不重口腹之欲,因此才无人采摘。

    见到满树的熟桃,本来跋涉得有些劳累的张焉突然没?了怨言。

    吃惯了山珍海味,反倒对野味来了好奇心。

    张焉抽出腰间的佩剑,却?被哥舒昭制住了,他拾起两颗石子,轻易地摘下两颗桃子。

    张焉接过来,挑眉道?:“还是哥舒兄厉害。”

    “张兄谬赞。”哥舒昭轻声说道?。

    正当两人打算去?溪边洗桃时,忽然听见了一对男女的声音。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晰。

    “您心中有大义?,必能有大为。”姑娘说道?,“若是困于私情,才是得不偿失。”

    男声比较模糊,只是情绪似乎很复杂。

    “我不怨你,柳郎。”姑娘又道?,“我们可能就?是差些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