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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他悔不当初

    留下许多。

    他?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爱穿什么裙子,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喜欢吃什么,甚至不记得十四岁的崔琤是?怎样软声说爱他?。

    李澹一字一句地将心绪认真说出,她哭得有些累了?,伏在他?的怀里?像是?睡着般那样安静,只偶尔流露出细碎的鼻音。

    他?轻轻阖上眼瞳,掩住眸中的戾气,尽力让自己还有些温雅君子的模样。

    但他?的声音太嘶哑了?,“之?所以还留着那些画,是?因为崔瑾生得像你,我借着那些画,才能回想起年少时的你是?什么模样。”

    “我的心也不是?木石做的,令令。”他?摸了?摸崔琤的头发,“你那样珍重我喜爱我,我怎么不会动容?”

    李澹的手掌贴在脖颈许久终于变得温热起来,他?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后轻轻捧起了?她的脸。

    姑娘的脸庞潮红,连眼尾都泛着红。

    仅是?被她看上一眼,他?心口的旧疤痕就要全都裂开渗出血来。

    “可我太自负了?,是?不是??”他?怜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李澹轻声说道:“明明是?在掌控着你的一切,却还自以为是?地当做是?在对你好?。”

    “我从来没去认真地理解过令令在想什么,总觉得自己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便?能将万事万物都控在手中。”

    “我这样自负,面对你的时候却又惶惶不可终日。”他?轻轻抚上崔琤的脸庞,“那时我甚至不敢去想,你对我的爱也会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他?没有指明具体的时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我也在逃避。”他?的神?情颤动,“我总想讨你欢心,却常常适得其反。”

    李澹轻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蓬莱殿和紫宸殿,你只是?不再喜欢我了?。”

    其实他?并不能轻描淡写?地将此话讲出,前世每每想起这个事实,他?的心中就会泛起摧心剖肝的痛意,那深重的痛意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然后我们都回来了?。”他?再次抱紧崔琤,似乎害怕她会再次离开一样。

    李澹的睫羽颤动,落下些金粉似的辉光。

    “你死后的十年,我如行尸走肉,只盼早日晏驾。”他?抬起眼睛看向她,“当我不顾一切地走向死亡的时候,我突然又回来了?。”

    “但是?令令,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他?低声说道。

    “十年,我和你隔了?整整十年。”

    他?们之?间隔了?一段无法逾越的遥远距离,他?站在天河的这头,她站在天河的那头。

    崔琤微微偏过头,她的眼眶还有些红肿,但她的神?情却出奇的淡漠。

    她轻声说道:“我不原谅你,李澹。”

    第30章 第三十章

    崔琤脸上隐约带着点点血迹, 眉眼似水墨般晕染勾勒而出。

    她周身带着一种颓败的美感,冰冷得像是一朵霜雪雕琢而成的花,那姿态几乎与李澹如出一辙。

    “你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她拾起落在榻上的短匕, 雪色的刀光衬得?她面?容愈加浓丽。

    她轻轻用刀刃挑起李澹的下颌, 他的脸上难得?的带着几分愣怔,浅色的眼瞳也微微睁大。

    她的声音凉凉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该长记性了, 而且我又?不?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没道理被你两句情话?就哄过去。”

    崔琤看向他脖颈间?再次渗血的伤处, 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爽利之感。

    明明是被恶意地触碰着伤处,李澹却连眉头也没有蹙一下。

    “我二哥虽不?是个真?君子, 却也不?是个被权欲所?腐蚀的烂人。”她呢喃道。

    “我知道他冷漠、凉薄、矫饰, 但他从不?曾心系权势,从不?自负地以为天下尽在掌中,所?以我爱他。”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略显天真?的笑容。

    “尽管知道他不?爱我, 我还?是盼着与他一道吃茶赏月。”

    “我不?知你后来与崔瑾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月牙状的血痕, “我只知道上元节过后,我二哥就死了。”

    “他葬在昌庆二十三年的瑞雪里。”

    李澹的眼瞳失神,心间?像是在经历着极难捱的痛楚。

    鲜血濡湿了崔琤的手,她执着刀柄不?甚熟稔地翻转着, 试图挽出一个刀花出来。

    她不?善用刀,只挽出过一次刀花, 还?是被那人握住手腕才做出来。

    “他那时便?死了,我早该明白的。”她取来湿帕, 想要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李澹牵过她的手,静默地替她擦净细白手指上的血痕,像他曾经无数次替她这样做过一样。

    崔琤凝视着他的眼眸,语调中生出些倦意:“你的谎言太多了,李澹。”

    “你骗得?过世人,骗得?过天下,甚至骗得?过你自己。”她轻声道。

    “可有些事你骗不?过我。”

    她伸出手遮掩住眼尾的小痣,“你当真?认不?出我是崔琤吗?换言之,你当真?爱过崔瑾吗?”

    “你总是在欺骗自己,好使谎言不?可攻破。”她像个孩子般刻意将声音拖长。

    崔琤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扮的二哥很好。”

    说罢她便?从榻上起身,曳地的纱裙像柔软的羽毛扫过床帐,留下梦幻般的甜腻馨香。

    李澹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已经苍白到近乎可怖,但他仍偏执地想要拉住她的手。

    那向来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物,竟像是在卑微地恳求她一般。

    “放开我。”她低声道。

    他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这样就不?好看了,李澹。”崔琤偏过头温声说道,“上辈子我走得?太匆忙,这辈子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他只是嘶哑地说道:“不?要,令令。”

    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声音,更?像是困兽最后的哀求。

    她能感知到他在理智与昏沉的边缘游走,即刻就要僵直地晕眩过去。

    崔琤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李澹的指缝间?全是血迹,也不?知是脖颈间?的血,还?是新的伤处流淌出来的。

    “我也不?要,李澹。”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撩起床帐,半边身子踏出黑暗,而后坚定地离开了内间?。

    日?悬中天,灿然的天光照在她的身上,连她的魂魄都要照彻。

    只可惜书阁中的那些书册,被封尘多时就是为了等待下一位主人,现今兴许再也没有可能被翻看了。

    李澹隐匿在黑暗中,他凝望着她的背影,还?未能掩住唇鲜血便?从唇边溢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