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康不知道细作一事，但却从卿柳这个时间点的特意要求中品出了非比寻常。
    他应了卿柳的话后，便动身去了。
    制衣局离天泽殿不远不近，不过是会碰巧遇见回恩露宫的李美人罢了。
    “奴才请李美人安。”
    来康刚取回衣服，这会儿正端着呈衣服的托盘，赶着回天泽殿复命，碰上李美人，如常一般行上虚礼。
    李美人知道来康曾经是司漠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把他当成卿柳的人上去攀谈。
    她受完这一礼，客气两句后就先行一步离开。
    不过……这样一番在正常不过的交集，足以让李美人看清来康托盘里那件花纹样式对宫中形制多有避讳的服饰。
    李美人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响起卿柳刚才那句，今夜风大。
    他说的是今夜，而不是夜里。
    倒是可以进一步确认下这份猜测。
    来康和李美人擦肩而过后，他端着卿柳的衣袍很快回到天泽殿内。
    在和殿内负责伺候梳洗更衣的宫女传递托盘的过程，来康很随意的冲卿柳笑言一嘴。
    “刚刚回宫路上真是赶巧，御花园里拜别不久的功夫又遇了李美人回宫，奴才刚拜了礼，匆匆赶回，想着一定要同王爷分享分享。”
    来康这话没什么错漏，毕竟卿柳住进临北皇宫这大半月也就和李美人熟一点。
    旁人只当奴才讨好主子闲话家常，但卿柳和林七知道来康是在向他汇报任务进程。
    卿柳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怪不得司漠说不用提前知会来康。
    想来，最密不透风的墙，唯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而成熟的御下之道便是一点微妙意会。
    在员工面前适当的保持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待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能树立出恐怖厉害的形象。
    第74章 稳妥一点
    换好被来康从制衣局拿回的出宫常服后，卿柳便被司漠于黑夜之下秘密带出皇宫。
    载着两人的马车，这会儿已经出了宫门来到热闹的皇城脚下，临北国都——熙合。
    卿柳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热闹的丝竹之声以及摊贩的吆喝叫卖，好奇的展开身体右侧完全避光的帘子，往外打量而去。
    乱世下的古代，在晚上也能这么热闹的吗？
    抱着这样疑惑心情的卿柳掀开帘子一瞧，当场领悟到刘姥姥进大观园中的震撼。
    目光所及之处，全有烛火悬挂。
    就算是点火灯笼，那也是连绵不绝的流光溢彩，比之繁星还要璀璨，一点都不逊于现代各式各样的动态霓虹灯。
    黄色的火光配上各类样式的灯具，映衬出的颜色和范围各有不同，但都炫亮异常，它们或是悬挂或是矗立或是被人提在手上……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并不多，出入最多的还得是建筑华贵的酒楼茶馆以及湖中游船，那里全是一派灯火通明之景。
    斗酒论诗之声，拍掌叫好之声携带着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由此可见，古代人的夜间生活也是丰富多姿的。
    卿柳放下帘子，闪烁的眸子里涵盖着惊艳，他坐姿乖巧，直愣愣的望向司漠。
    “我想出去。”
    这眼神熠熠生辉，全是渴盼。
    热闹美丽的景色对于十二岁后在没出过门的卿柳而言，美好得就像是幻境。
    若不身临，又怎知真假？
    卿柳这样灼热的神情让司漠想起大威皇宫那日，他拉着人走出殿门的场景。
    当时他以为少年常年遭遇囚禁。
    后面一观卿柳千娇百宠才能养出的性子，又把怀疑抛在脑后。
    出于尊重，他没动过去查人过去种种的心思。
    不过……那日一晃而过，如镜花水月的画面使得司漠有了合适的猜测方向。
    司漠尤善一心多用，他在脑中理着千丝万缕的线，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卿柳。
    眼看着少年渴盼的目光越发可怜，光亮的色彩逐渐开始暗淡，司漠便在行动上替卿柳打开木质的挡风车门。
    “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下的时间，司漠已经牵着卿柳走出马车，而林七则要去找个能停放马车的地方。
    这下热闹的夜晚，灯火璀璨，只有两位普通平凡的男子，十指相扣走于长街，没于来往行人。
    走了一段路，司漠主动打破沉默，他低头去问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有什么想玩的或是想吃的？”
    卿柳虽然被司漠牵着，但目光和心神早就被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摊贩引去。
    他没有听到司漠的话。
    虽然这里好多东西都不认识，但也不妨碍卿柳的观赏兴致。
    他眼里的光芒在下了马车后就没落下过，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心脏，卿柳都想又碰又跳的撒欢，小跑着去看看这，摸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