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猛地抬起眼睛看他。
    他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镜岐会突然恢复记忆？知道这一切原来是因为裴寂……
    楼弃把那些碎片从脑子里连起来，这才搞明白了，裴寂从一开始出现就不是为了想要见他，而是为了引起镜岐的注意，所以那天晚上他出去找他，他明明在附近却没有出现，是因为他要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镜岐。
    所以自己找到他之后说的那些话，裴寂根本就没听进去，他一开始就想到的，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对镜岐是不是真心的。
    是真心的，他就会为自己没有得到楼弃的真心而愤怒，从而产生报复我心里。
    不是真心的，他会觉得楼弃这样的人无药可救，简直是死有余辜。
    总之在裴寂那里，他横竖就是死。
    他是什么时候来见的镜岐？是今天晚上……
    那镜岐为什么会突然去见他，是不是也是因为没有信任他，所以才会始终观察他，不管是他去立阳派也好，还是裴寂给他送药也好，他都始终保持着对自己的警惕。
    所以从始至终掉以轻心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楼弃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是他告诉你的。”
    镜岐挥挥手：“是不是他告诉我的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他皱了皱眉毛，忍耐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声音带着颤抖和哽咽：“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我继续留你在身边的话，下场是不是和裴寂一样？你是不是也会利用完我然后抛弃我？”
    镜岐苦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擦掉脸上的眼泪：“我倒是很好奇，你会怎么哄着我为你卖命？”
    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恍然大悟道：“立阳派的那些人，是你故意哄着我把他们放走的，是吗？”
    镜岐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是傻，那时候竟然对你百依百顺。”
    楼弃看着他这个神情，心里一沉，伸手拉住他的手腕：“镜岐！你不要……不要，不要再……”
    镜岐歪了一点脑袋看着他：“不要再什么？不要再伤害立阳派的人是吗？”
    “他们从前这么欺负我，为什么不伤害他们？”
    “还有你。”
    镜岐伸手捏住楼弃的胳膊，逼视着他一字字句句开口。
    “先别急着为他们求情，先为你自己求求情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改造炉鼎师兄 19
    在接触到镜岐冰冷视线的那一瞬间，楼弃的心几乎就凉了一半，和前两个世界的心境完全不同，这一次镜岐的失望很显然让他恐惧非常，不光是因为好感值没了，还有眼前这个人顶着长云的脸，他不想在长远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关于失望或愤怒的眼神。
    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他想不出来任何的言辞去挽留或者是补救。
    他确实该担心担心自己……
    好感值没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该如何去弥补？如何在真相都摊开的情况下，让镜岐再一次对自己产生好感。
    很难。
    他动作细微的摇了摇脑袋，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现在的思绪完全被堵住，他几乎想不出来任何一个办法。
    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镜岐的手掌已经捏住了他的后颈，阴恻恻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师兄，你太令我生气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师兄”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似乎是在发泄某种情绪，现在落在楼弃的耳朵里显得格外讽刺。
    楼弃反射性地僵住身子，因为镜岐的桎梏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所以两个人连对视都无法做到。
    可是听到他说这句话之后，楼弃很清楚，在立阳派疗养的日子结束了，换句话说，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还没有存在多久，镜岐挥了挥手，一道强光闪过，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回到了苍月山。
    寝殿里近镜岐将他一把扔在床榻上，眼眶是隐忍克制的猩红，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冰冷就只有痛恨。
    楼弃忍住摔疼的胳膊，咬着牙叫了一声。
    “镜岐……”
    镜岐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问道：“还记得一开始带你去黔灵山是为什么吗？”
    “养好灵根。”
    楼弃垂下眼睫，机械回答。
    “然后呢？”
    镜岐平静的语气里蕴藏着无尽冰冷。
    楼弃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咬了咬牙道：“想要把我改造成炉鼎。”
    说完他刚要抬头去看近期下巴就被他冰冷的手掌托住了，楼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抖，睫毛颤了颤看向他，却只接触到他充满寒意的眼睛。
    他动了动唇。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