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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许卫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首,已然后悔至极:“不敢不敢,是我猪油蒙了心,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一切全听大人的,全凭大人做主……”
    容悦拂袖而走,卸了伪装,恢复出本原面貌,径直去了徐斯牟私宅。
    深褐色的门被漆得锃亮,窗明几净,不染纤尘,他心中忿然,一脚踹开了笨重的大门,炸出振聋发聩的一声巨响。
    彼时江令桥和徐斯牟正在庭院内,两人相对而立,江令桥面向大门处,一眼瞧见怒火燎灼的容悦立在正门之中,满脸冷峻。
    “什么声音?”
    徐斯牟骇了一跳,正欲回头去看,江令桥抢在前挥手施了个法,容悦便又恢复了那身“江父”的装扮,宽袍密髯,墨发掺雪。
    “原来是江老弟,你来了!”
    徐斯牟还若无其事地同他打着招呼,殊不知面前之人目光淬火,恨不得将他烧成渣滓。
    他凑上前,笑眯眯地低声道:“江老弟是用什么法子,居然说服了江姑娘心甘情愿嫁于我为妾?”
    容悦周身一颤,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江令桥。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微风轻轻扬起女子的裙裾和长发,她立于阳光之下,笑得明媚栩然。
    ***
    对神佛有希冀的信徒,才会心甘情愿为寺庙供奉香火,而十年前就对佛堂心灰意冷的人,今日一个人来了普觉寺。
    寺中洁净澄明,宝华绽放,楚藏/独自前来,曲径通幽,步履缓缓。
    他没有带白道一同来,一是不便让他在夏之秋面前再现身,二是白道近日事忙,也确实分身乏术。
    五月光景,古刹的桃花也凋零得差不多了。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若是早一个月来,这里或许很美吧?
    楚藏走过碑坊,远远瞧见了普觉寺的山门,心中难得见了一丝慰然,遂加快了些脚步。
    灯青和夏之秋身着海青自远处下来,灯青提了两只木桶在前,走得飞快,夏之秋提着一只桶在其后颤巍巍地跟着,明明衣摆都打湿了好几寸,却还嘴硬,拒不要灯青过问,卯红了脸要自己提。
    “小姐,真的不要我帮忙吗?”灯青轻轻松松拎着两个桶,有些担忧地问她。
    “不……用……”夏之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那我走快些,等我回来找你!”灯青只好快步向前走。
    远远立于她们身后,一切落入楚藏眼底。他脸上落了淡淡的笑意,几步走上前,伸手替她提了起来。
    一俯身,长发便自身后垂散下来,搭在夏之秋的手上,夏之秋一惊,后撤一步,差点没站稳,楚藏一手提着水桶,另一只手自身后稳稳扶住了她。
    “楚公子。”一站稳,夏之秋便立即退出三步远,向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楚藏看了看木桶里欢游的花鲤,笑问:“夏姑娘这是要去放生池?”
    夏之秋四下观望了一番,见没人才放松下来:“是啊。”
    “嗯……”他掂了掂手里的分量,道,“这一桶鱼多,比旁的桶要沉上不少,不如让我帮忙提着,夏姑娘也好松快片刻?”
    “好……好啊……”夏之秋受宠若惊地笑了笑,不忘向他福身作礼,“多谢公子了。”
    两人就此偕行。
    “夏姑娘很客气。”楚藏说。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为她特意慢了下来,夏之秋小步疾走,想跟上他原本的步伐。
    “客气些,不好吗?”她不太明白。
    楚藏又放慢了些步子,思索了一会儿,笑道:“好,自然好。”
    “哦,对了!”夏之秋忽地想起,“还没深谢楚公子替我备车马和禀明家父呢!”
    “小事而已,夏姑娘就算不这般客气地道谢,楚某也不会记恨在心的。”
    她被这句话逗笑了:“那我便这般不客气了。”
    “嗯?”
    夏之秋明知故问道:“楚伴读今日来普觉寺,府上公子怎么没有随行啊?”
    他微微一愣,而后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打趣他,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公子很喜欢笑。”夏之秋凝望须臾,忽然开口。
    “何出此言?”
    “嗯……”她想了想,“每次我见楚公子,大多时候都是笑着的。”
    楚藏遂反问:“喜欢笑,不好吗?”
    这俨然是学她的口气,夏之秋也笑:“好,当然好。”
    原林野径,两人身影愈行愈远。这样的山林,这样的漫谈,倒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恬适。
    灯青去而复返,远远见自家小姐同楚公子一道,识趣地不上前打扰,在原地乖乖等着他们过来。
    楚藏搁下木桶,池畔便有了三桶鲤鱼,摆着尾在狭小的木壁之间打转,夏之秋虔诚地跪坐下来,将鱼儿送入放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