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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哐当——”
    忽地一声巨响,屏风后面的木台上似乎有花瓶坠了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幽深的琴嫣殿里,显得更加刺耳,夏之秋一惊,生生被拉出自己的思量。
    贵妃倒像是司空见惯了的,安抚她说,又是没长眼的鸟落下来歇脚,一不小心碰倒了器物,这几日有鸟迁徙,碰倒了好几样琉璃器具,这样的情形,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本宫也不是要逼你,只是同你闲话几句,不必放在心上。”孟贵妃的心思没有在那只碎花瓶上停留太久,懒懒抬眼一望便岔开了话,“族里既已有我入了宫,其他女眷便也可免了选秀。你若是不愿意,权当本宫今日什么也没说,一阵风拂面去,清爽过便好。”
    墨云阴沉,人们以为要下雨,雨却久久不落,天边飘来一阵只能卷动秋叶的细风,却无端吹散了重重云翳,露出日光来。
    夏之秋再看向孟贵妃时,恍惚间似乎见她噙了一抹有意无意的淡笑,或许是有,或许没有,她暗暗犹疑,却又不敢笃定,贵妃正低着头喝茶,叫人看不真切。
    夏之秋走后,偌大的椒房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孟卷舒仰面卧在贵妃榻上,目光久久凝望着殿内的雕梁画栋。
    那斗拱机巧如此,究竟是如何搭就的?那房梁中流砥柱,选的是什么样子的圆木?枋木瞧来华美,上头绘的是什么画?风土画?人像画?还是山水画?
    她就这么枕着看,目光所至,闲散的疑问像是遍地开出的花,自己同自己小声地说着话。
    宫殿很大,卧着的人显得太渺小,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那只握着绢扇的手,轻轻搭在了似乎轻微隆起的小腹上。
    “不愿意……不能……不许……”
    她呓语似的呢喃着,像是一首吟哦的曲子,藏着陌生的小调,慢慢地,慢慢地沉睡而去。
    ***
    容悦和江令桥彼时正吵得不可开交——虽说小安陵总是百般刁难他们,或是挤眉弄眼,惊天恸哭,或是蚯蚓翻身,金蝉脱壳,总之就是谁也瞧谁不上眼。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为此容悦还盛赞,这娃娃这么小就精通看人下菜碟的本领,定是天降奇才,百年难得一遇。
    但是长不欺幼,两个人年岁加起来不知是他的几百几千倍,怎好同一个奶都没吃几天的糯米团子小肚鸡肠?俗话说得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是也!
    一晃眼入桃源村快十日了,一月之期将近,打量着是时候该收拾收拾回去了。
    在此地好说坏说赖了这么久,明明只是打定养养伤的,如今痊愈都不知有多久了。时间快得莫名其妙,日子倒过得乐在其中,两人每日变着法给大伯大娘献殷勤——
    江令桥兴致勃勃地找村头的刘阿婆探讨产妇小月子里的膳食诀窍,容悦则在村尾书塾门口,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钳制着泪洒学堂、要回去哭爹喊娘的顽皮学子。风和日丽的闲暇时候,走在村间林荫道上,夸夸孙家姑婶新买的猴腚红胭脂,听听魏阿公几十年如一日的牛皮话,给刚怀孕的姚大姐请请平安脉,煞有介事地给怀春的杜小妹算算情郎在何处,年方又几何。
    溪水潺潺,天光长长,沿水而走,忽见眼前掠过一个黑影,喔喔地鸣着,便见养鸡圣手梁老哥气喘吁吁地追着——“我的鸡——翠花——”江令桥路见不平一声吼,一跃身一探手,轻轻松松便逮住了那只飞鸡,若无其事地放到他手里,又若无其事地拽了容悦拔腿就走,留下嘴张成“喔”的梁老哥惊在原地。再往前走,便是黄秀才的小茶馆了,一个读书人不爱功名,就爱每天说书过过嘴瘾,逗乡邻们一乐,大家伙儿闲来无事,也爱扎堆儿在这一块嗑嗑瓜子喝喝茶。
    当然,这里也是小孩子们逃了课最爱光顾的地方。黄秀才之乎者也地教训着,不许他们来,四五个脑袋便只得挤在一处,偷偷摸摸地趴在墙角听。
    故而这里自然也是操碎一颗心的爹爹娘亲们探头探脑的埋伏地。
    容悦和江令桥面对面坐着,手里不停歇地做着给小娃娃的满月礼。如今要走了,也不知再见是什么时候,能不能来喝他的满月酒,如此悲壮动人的大场面,干戈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化成玉帛。
    抬眼瞧见大娘怀里的小娃娃扬着眉毛微微一笑,江令桥气得朝他做了个鬼脸,又转身回去继续捣鼓。
    不过画面有些清奇,容悦铺开纸墨洋洋洒洒地默写医典,扼袖蘸墨;江令桥则一手握着一只有了雏形的桃木剑,一手拎着四景细细琢刻,相比之下四景显得颇为庞大,倒有种牛刀小试的诡异。
    然而两人谁也看不上谁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