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页

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想着她从前那冰冷冷的面目,说出的话也是冰冷冷的,近日倒变了不少,有生趣些的神情常常能见到。容悦往灶炉里添了把干柴,拍了拍手里的灰,认真看着她:“巧了,英雄所见略同!这样,我们去寻周子音,一刀结果了他,白进红出的,也算干脆爽利。反正他就是带了几十个侍卫也打不过你,我呢,也保证决不动恻隐之心救他,你意下如何?”
    “算了算了……”
    江令桥头晃得直响,停下来时还有些眩晕,她站起身去灶台上虚探了探锅缘的温度。容悦看着她的表情,估计是锅大抵差不多热了,转而果然见她开始往锅中添起水来。
    “路都走了一半了,大大小小的活也干得不少,若是半途而废,岂不是白白辛苦这么些天?现下还没撒手,光是想想心里的气都开始不顺了。”
    “这倒是个好习惯……”容悦喃喃自语,目光定定地落在炉膛之中,似乎带了些欣慰的笑意——
    既如此,不论什么事,是不是只要先入为主了,她就不会轻易抽身而去了?
    想着想着,思绪飞出二里地外,锅缘也不冒热气了。江令桥从小马扎上站起身试手虚探,竟比方才添水时还要凉上几分,回首再看烧火人,已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像是在思量什么,却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江令桥一个响指点醒他,“火要灭啦!”
    容悦意识回笼,这才想起自己眼前的要务来,急扒拉了几根干柴下来往炉膛里塞。
    “魂都不见踪影了……”江令桥嘟嘟囔囔着,忽而想起他那不明朗的笑,像是受了什么启发,登时柳眉倒竖地诘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心里偷偷笑我呢吧?”
    “诶?”容悦眼角微挑,“说话可是要摸着良心的!”
    现下水未滚,又没什么旁的事做,江令桥便也有心思同他抬上一杠。只见她将手落在胸口上,郑重其事地再次问道:“你不是在心里偷偷笑我呢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可没有背地里笑你!”
    “那你好端端笑什么?”
    “没什么!”容悦垂首往灶里添了把柴,故意同她打镲,“就是高兴!就是想笑!你奈我何?”
    “容悦!”江令桥说不过,敛起眉目恨恨骂道,“你无赖!”
    她生气时面带愠红,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过来,发丝散乱地沾落在额前和面庞,遗染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憨状可掬。唇瓣受气似的抿着,不是病态的惨白,不是魅惑的嫣红,而是介于二者之间,如三月的桃花,五月的晚樱。
    容悦定定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然不清白。鬼使神差下,脑海里渐而蔓生了一股日久天长的冲动,怂恿着他,推搡着他——他想吻上去。
    可是他不能。
    或许旁的男子都可以,譬如徐斯牟可以,东丹可以,余本酋可以,七常都可以,可是,他不能。
    容悦带着一口轻轻的叹息偏过头去,愣愣地望着炉膛里殷红橘黄的烈火,语焉不详地喃喃了一句。
    “更无赖的你怕是还没见过……”
    --------------------
    第78章 燕巢幕上
    =========================
    正说着,忽而见庖房里走进第三个人来,江令桥回头一看——是余本酋。
    “桥妹妹,你起这么早做什么!”他自门槛外就开始高声嚷了起来,想起昨晚半夜三更仍在院中枯等的那抹萧瑟身影,还有那殷殷切切悉心端出来的小食点心,心里怜爱心疼到了极点,“昨晚歇得晚,定然是没休息好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瞧这脸,都瘦了……”
    余本酋的手很自然地抚上江令桥的脸,一切显得并不违和。江令桥两手搓着襟带,面色晕红,垂着头乖巧地答他:“这如何使得?我能来此本就是受了各位大哥的恩典,又承蒙不弃给了我丰厚的月例,那么伺候你们吃好喝好便是妹妹应尽的本分。昨日晌午送饭去,你们也没能吃上几口,忙到深夜才回,宵夜也是我准备得不够,叫你没吃饱饿着肚子睡觉。人是铁,饭是钢,若是一直亏着,总是要饿出病来的,到时候……到时候我的过错就大了……”
    说到情深处,江令桥不但声音哽咽,还能恰到好处落下几滴碎玉似的泪来。美人愁眉,梨花带雨,疼煞英雄心。余本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揽入怀里:“你总是这般懂事,哥哥们哪里舍得怪你!只恨自己对你还不够好罢了……”
    容悦明面上云淡风轻地看着,内里却不知什么东西在滋长——藤蔓从千丈深的水底爬出来,登上湿润柔软的松土地,履过粗糙坚硬的石板路,一路向东攀爬。茎叶黏在石壁上,重生似的伸展着,直直附在了陡峭崖壁之上,越过一线天而窜到了云顶之巅,俯瞰着,傲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