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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赵内侍呵呵开口:“薛少监这可就问到老奴了,主子们的心思我一个下人哪里能知晓?您亲去一趟便都明了了。”
    天家之命不可违,薛云照搁下笔墨站起了身。他承认听到琴嫣殿的那一刻,心中是有过一丝欢喜的,但这份罪恶的欢喜并没有延续很久便被自己强行扼下。
    他一遍遍自省,不可为欲望蔽目,不可为欲望蔽目……可一想到这场面见是不可阻的外因,心里又难免好受了些,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侥幸。
    琴嫣殿,人尚未进,便可闻见其中嬉笑怒骂之声。
    “陛下,你又在戏弄臣妾了……”
    “爱妃爱妃,朕的小心肝,再喂我吃一口嘛……”
    薛云照的脚步滞了一下,敛衣的手不由地微微攥紧了衣物。
    赵内侍回过头来:“薛少监,怎么不走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口齿不清地嗯了一声,抬步跨进了琴嫣殿的宫门。
    入殿,贵妃娘娘坐在榻的另一侧,背对着君王,像是受了气似的,兀自把玩着手里的宫扇。而陛下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头凑在她的耳畔声声哄着,场面有些旖旎。
    薛云照扫衣跪下,行一稽首礼:“秘书省秘书少监薛云照,拜见陛下。”
    闻言,贵妃堪堪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如钩,嘴角隐隐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平身,平身……”皇帝只想着哄美人一笑,都没抬眼来看他。
    薛云照应声站起来,微微转身,面向贵妃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揖礼:“臣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转而提醒皇帝道:“陛下,人来了……”
    她也不使小性子了,转身正襟危坐。皇帝见状甚欣慰,松了口气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而后抬起眼皮来看他:“秘书少监,薛中书独子,是吧?”
    薛云照颔首:“回陛下,正是。”
    “来得正好!”皇帝坐直了身,“听闻你画得一手好丹青,今日朕恰好来了兴致。你,坐那儿,给朕和爱妃描一幅琴瑟和鸣的画。”
    他宠溺地凑在贵妃耳畔:“朕要裱起来,放在寝宫里日日看,夜夜看……”
    贵妃将扇挡在皇帝面前,眼神朝一旁立着的薛云照努了努:“陛下,这还有外人在呢,不知羞……”
    “怕什么!”皇帝的眼神不喜地瞟向薛云照,薛云照遂将目光潜藏起来,垂首低眉,沉默地望向脚边的地面。
    作画时,二人倚靠在贵妃榻上,身前是浓浓的阳光。女子倚在君王身侧,螓首蛾眉,目色如水,本身就是一幅极好的画,只是君王暮年,看不出情深伉俪,更像是祖孙。
    薛云照没有说话,书案置于陛下娘娘面前,他提笔描摹。时有抬眸观相,也总能与女子的目光擦过。
    他的眉头微微锁着,没人知道心中在思量什么,只看见他手下笔走龙蛇,如从前雕刻女子玉像般细致地点绛唇。
    苍老的猛虎,圈养着青春正好的白兔,这是一种怪异的美感。
    或者说,这并不美。
    文人需要骗过自己的心,再骗自己的眼,最后欺骗自己的手,才能将虚无缥缈的美倾注在纸笔之上。
    皇帝一开始还算得体,可美人在怀,没多久又开始肆无忌惮了。一手肆意揽上贵妃的腰肢,一手扳过她的脸贪婪地嗅着女子特有的甜美体香。
    “陛下——”贵妃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小声提醒道,“薛大人在作画呢,你这样乱动,让他还怎么下笔?”
    皇帝这时候倒振振有词:“下不了笔吗?画技之高超者,物相皆在心中,如何这般容易就受了干扰?想来国师出身寒微,作画却也是一绝,下笔如有神,难道我朝钦点的状元郎,竟还到不了这般境界?”
    薛云照抬首,却正对上贵妃目光,盈盈若有光。
    她背对君王,她正视着他,这一刻,她的眼里应是只有他的吧——薛云照手中的笔不自觉止住了。
    然而这般相视不过是匆匆一瞥,贵妃的目光很快又落回了君王身边。她笑得很美,采下一颗珠圆玉润的葡萄放入君王口中。
    “陛下,吃了东西可得安分了。”她环视了殿中十数个宫人和案桌前的画师,“天色尚早,这里还这么多人呢……”
    “这是朕的后宫,你是朕的女人,他们能置喙什么?”
    葡萄入口,轻轻一咬,汁水顺着喉舌流入脾胃,香甜,生津。
    “自是没人置喙陛下,可悠悠众口都来置喙臣妾了!说臣妾是红颜祸水,狐媚惑主,尤其是那个国师,总是与臣妾过不去,可陛下您方才还出口夸他……”
    她拈着扇子,嗔怪时候的模样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妖精,惹得君王心痒,一时间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