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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
    冬风簌簌,冯落寒安静地躺在床上,细嗅着最后一刻的安宁。
    谁都知道明日一行凶险,在悲台这么多年,她看遍江湖,不会算不出粉饰出的太平之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危机。
    游走过生死边缘的人,要么更珍重于生,要么无畏于死,这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两极。冯落寒的灵魂幽幽飘向了前者,□□却坚定地走向了黄泉。
    眼皮有些重,夜深了,倦意开始袭来。这一日实在劳累,有些困了。
    几个时辰前,她已将悲台彻底托付给了秦娆珎,若是不测当真来了,悲台由便正式她接管,她便是这世间的下一个不良使——一个与忘川谷不再有丝毫瓜葛的坐镇人。
    她还又去看望了娘亲一次,娘亲喜欢绣花,她便给她带了很多上好的丝线,什么颜色都有,娘亲很开心,支吾了半天,末了偷偷塞给她一个绣好的花样作回礼,而后便欢欢喜喜地回房绣花去了。
    看着那绣样,冯落寒红着眼笑了,她很想知道,等到丝线用尽的那一天,阿娘会不会发觉,那个从前常常来探望她的年轻女子,那个给她买了很多花花绿绿丝线的姑娘……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可是等不来答案了——人生,总是要有所缺憾才完美的。
    冯落寒翻身仰睡,瞑目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明日,她一定会尽善尽美地解决了这一桩事,哪怕自己身死,也定要换回夏峥的生。
    眼皮越来越重,重得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了。她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稳,夜色温柔地栖息于面容之上,随鼻息一起一伏。
    她沉沉地睡过去了,全然没有发觉有人从窗台悄悄潜入了房中,剑尖划过地面,缓缓行至她的床边……
    翌日巳时末,容悦叩响了江令桥的房门。
    “怎么还在睡?”他道,“江令桥,这可不像你啊!冯落寒一会儿就要启程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偷偷跟去的么?她的命可等着你保了……”
    房中无人应答。
    “江令桥?”容悦又唤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她一向勤勉,极少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
    “江令桥?你醒了吗?江令桥?”他不安地拍了拍门,仍是无人应答,“我进来了啊!”
    房中静默,容悦心一横,径直推门而入——明窗净几,床榻也收拾得好好的,分明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人呢?去哪里了?
    顾不得多想,他转身奔了出去——一个恐怖的念头落入脑海,藤蔓一般野蛮疯长起来。
    待气喘吁吁地赶到冯落寒歇息之处时,正撞上李善叶满身慌乱地从房中出来,而官稚一脸忧色地跟在他身后。
    见到容悦来,李善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秋呢?她在哪儿?”
    此话一出口,所有的意思便明了了。容悦的眼前像是陡然黑了三分,脚步顿住,再挪不动半分——他知道,那个猜测还是应上了。
    房中,冯落寒被白藏结结实实地捆着,嘴巴也被用法术封住了,只能呜呜地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官稚道:“剑有灵,认主,不受旁人差遣,根本解不开……”
    然而无奈的语气还没落下,下一瞬便见白藏像是见了主人,乖乖解了束缚,兀自敛入容悦的袖间。
    与此同时解开的,还有禁言的法术。
    “快去救护法……”冯落寒声嘶力竭,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原来,昨晚江令桥偷偷潜了进来,为防一般的绳子捆不住她,特意用四景作困,只身去赴楚藏的鸿门宴。
    她终究还是改了心意,不愿意让旁人为自己涉险。
    “午时未到,还有转机……”冯落寒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李善叶面前,眼里全是泪,“掌门,你快去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
    然而,待一众人赶到荒山,虽正值午时,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入目只有荒凉的枯木与悬崖,楚藏并没有来。
    李善叶看着手里那封楚藏的信函,像是不死心:“难道……这封信是假的?”
    “不,信是真的,这里也有人来过。”虽然不忍心,可官稚还是说了出来,“你闻,有血腥气。”
    容悦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半晌之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起来。
    官稚又道:“不过血腥气很淡,应该是从别处传来的,再找找看,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
    李善叶点点头,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绪,循着那股淡淡的气味转身去寻。
    容悦这边倒显得乱了些,没走几步就被官稚拉住:“气味不是从那边传来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容悦愣了一下,缄默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像是藏着什么事没有说,官稚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