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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猎户自顾自逗弄着怀中的小狐狸:“若不是我,你看还有旁人吗?”
    江令桥四下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夏峥的踪影,忙问他:“大伯,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旁边还有一个人?年纪较长,是和我一同落下来的,应该离我不远,你有一并救下他吗?”
    猎户答:“看到他了。”
    江令桥松了口气,眉目舒缓:“他在哪儿?”
    逗弄小狐狸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猎户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能救下自己,为什么不能救他?江令桥或多或少猜到了些什么,却是个十分不详的念头。
    “他中毒太深,救不了了。”猎户答道,“今日我本来是去猎狼的,追到时,那位长者的半条腿和胳膊已经入了饿狼的嘴,更被开膛破肚,血淋淋的肠子流了一地。你命好,被生在石缝里的松枝接住,不至于被野狼饱餐一顿。奇的是,你虽然中了同样的毒,却并没有弥散太深,被另一种剧毒始终压制着,两种毒之间相互牵绊,才致使哪样都要不了你的命。”
    江令桥身上一直留着李善叶给她的毒药,也记得容悦曾说过以毒攻毒的法子。既有解药,毒物也就不再令人恐惧。她知道楚藏此人精通旁门左道,没想到见他之前预先服的那剂毒药,竟真的成了保命的灵药。
    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夏峥被害,人终究没能救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客,一朝金错刀成金疮药,却还是成了所救之人的催命符。
    夏峥是夏之秋的父亲,哪怕撇去幽冥异路帖的缘由,江令桥也不愿让她遇见丧父这样血淋淋的祸事。可如今,她却无能为力,一想到自己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心就如锥刺一样疼。
    这个世间苦命人不在少数,父亲在,夏之秋和她还有所区别,如今夏峥不在了,她们也就全然相同了——父母双亡,孤游人间,往后的路,需要自己一个人去走了……
    很久之前,有个念头就在江令桥的心里扎了根,如今,愈发笃定了。
    夜晚,国师府灯火通明,从觥筹交错到席间清冷,不知不觉已近子时。
    在去喜房的路上,屋檐上忽然跃下来一个人影,游魂般出现在楚藏的面前。那人面色凝重,手里郑重地捧着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坛子。
    “夏将军的尸体不全,不便以棺椁送来。属下就地行了火葬,坛中便是他的骨灰。”
    容悦瞥了一眼,沉声问:“那江令桥呢?尸体可有寻到?”
    白道顿了顿,微弓着身子坦白道:“我们……没有寻到……”
    空气静默了半晌,楚藏微微仰头看着府苑里通明的灯火,最后淡淡地应了句:“嗯。”
    那泥烧的骨灰坛朴素得就像一抔尘土,里面却藏着一个人的肉身和灵魂,楚藏始终都知道,那是夏峥,是夏之秋的父亲。
    “找个将军罐装了,入土为安罢。”
    他说罢,转身向烛火更深处走去。穿堂的晚风微微掠动他的衣裾,将这句话吹得轻飘飘的,落在水里,融化在水中的月里。
    而那一身渐行渐远的红,却灿烂得像一团经久不熄的火焰。
    洞房之内,新娘子仍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榻上,身旁红枣花生桂圆洒了满床,屋里并没有多少吃食,窗外倒是飘进来些残羹冷炙的味道,让灯青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出声来。
    “小姐,你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偷偷吃点吧,不会有事的。”
    盖头蒙着夏之秋的脸,灯青看不见她的神色。
    “没事,我不饿。”红绸之下传来女子的声音,“倒是你,肚子都叫过三遍了,先垫垫吧。”
    灯青抿了抿嘴,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顾不得再推拉第三次,连忙嗯了两声就兴冲冲要出门去找吃的。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刻,浑身上下的血像是被冻住一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国师大人……”
    闻声,房内之人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楚藏看着灯青,轻轻点了点头:“你可以下去了。”
    “我……”灯青担忧地回头看了夏之秋一眼,她有些不放心让她独自留下来。
    楚藏眼尾一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眼神却像是在看一条搁浅将死的鱼。
    亲都成了,日后也没有回头路了。灯青识相地走出房门,行了一礼之后便告退了。
    喜履也是红色的,楚藏看着她,恍惚了一下,而后抬步进了门,手里端着两杯红线拴着的酒,向夏之秋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
    夏之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坐了过来,就在咫尺之间,她甚至能察觉到来人的体温,和不怎么平稳的呼吸声。
    眼前的红绸被缓缓撩起,入眼之景总算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红。夏之秋缓缓抬起目光,看到了同样一身婚服的楚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