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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夏之秋捧着茶盏,眼睫颤了颤,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热热的,有些不敢看他。
    “我……”她支吾着,主动坦白说,“今日我去了后苑的那个屋子……”
    听到这句话,气氛忽然冷了下来,楚藏的目光如烛火般颤动着,他哑了哑口,像是想同她解释什么,然而话一时涌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夏之秋坐起身来,挺直了背问他:“那些画,都是你画的吗?”
    “……是。”
    “你画的……是我吗?”
    楚藏的喉结滚了滚:“……是。”
    “哦……”夏之秋问罢,轻轻点了点头。
    话问完,空气再度安静下来,楚藏只觉得全身僵冷,像是经年的霜沉在了血脉里,凝结了开口解释的能力,他很想同她说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能怎么说呢?和盘托出吗?难道告诉她十年前马车上的惊鸿一瞥,那个穷苦到卖身的少年就对她起了心思么?难道告诉她那支海棠花簪是她所赠,所以他这么多年来只醉心于一种花么?难道告诉她自己是操纵当朝贵妃的始作俑者,贵妃召她来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见她么?
    他从没有想过将那间画室显露于她面前,他甚至害怕被她窥见。那样多如雪片的画像,那样直截露骨的思念,那样不能见天日的龌龊心思,他害怕她见到的那一刻,会觉得他肮脏、卑微,从此将他堕入无间地狱不愿再提及。
    而如今,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夏之秋呷着杯盏,没有看他,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
    楚藏生硬地站起来,揽袖拂去床榻上坐过的痕迹,拂到一半,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在空中顿住,然后,没敢再碰她的床褥一下。
    如今,是他不敢看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往日那句司空见惯的“我走了”,像是个被处以极刑的囚犯,没有等到秋后问斩,就自己给自己定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过,自裁以谢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掩上那扇门的,只记得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紧闭的大门就已经将里外隔绝成一明一暗,彻彻底底的两个世界了。
    与此同时,门被轻掩上的那一刻,夏之秋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算是松了下来。然而,却并不见什么喜色,她转过身,黯黯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轻叹了口气。
    垂下眼眸,这才发觉,杯盏里早已空空如也。
    是夜,北风大作,夏之秋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还记得楚藏离开时面色有异,怅然若失。他想到了什么?好像心情并不怎么开怀。夏之秋开始拼命回忆自己的举止神态,是不是自己的某个言行让他曲解了,所以才那样失魂落魄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无论怎么反省也记不起来。一切顺水推舟,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云顶山腰,那位老妪的话语言犹在耳。
    或许……应该亲自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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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的两个小故事是好久之前在网上看到滴~不是俺想滴~
    第186章 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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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倦浓,北风呼啸,一盏莹莹的烛火被人秉持在手,缓缓穿过长廊,停驻在书房门前。
    微弱的烛光在门前踌躇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楚藏睡觉向来很浅,一丝一毫的声音都能清晰地落入耳中。他睁开双眼,偏头缓缓看向门外,一豆明黄色的烛焰映照在窗格之上,一览无遗地尽收眼底。
    哪家的小贼,偷摸居然还这么斯文?
    楚藏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头,做好了随时召唤白道破门的准备。
    然而所有的游刃有余都在顷刻之间分崩瓦解——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女子一手秉烛,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烛火。今夜的风很大,她衣着单薄,渐渐觉得有些寒意袭人。
    该穿件大氅来的……她懊悔地摇了摇头,转过身蹑手蹑脚地将门轻掩上。
    这脚步声,楚藏早已熟稔于心,不必看也知道来者何人。他抿了抿唇,放下所有戒备,重新阖上双目。
    但那颗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突然没来由地就乱了。
    扑闪的烛光慢慢逼近床帏,夏之秋轻轻放下烛台,吹了灯,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她伸出手,悄悄拨开帷幔,看到了榻上睡得正沉的楚藏。
    从来都是他主动去寻她,她也只见过他笑吟吟的模样,睡着的样子倒还是第一次见。
    她掬着身子仔细端详好一会儿——他睡相很端正,生怕会多占了旁人分寸之地一般,绝不逾矩。呼吸也很浅,胸口微微一起一伏,几乎听不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