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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

    脚步声愈来愈近,无比精准地向江令桥所在的厢房靠近。一时间,江令桥脑袋里的弦全部紧绷紧,她微微抿着唇,等待门口出现预料之中的黑影。
    然而人影还没看到,凉薄的月光下,一条白绫忽然悠悠地飘了进来,乘风般自由地舒展着,宛若一条银光烂漫的长河。
    这感觉,很熟悉……
    下一瞬,江令桥的双目便被白绫轻柔缚住,再视物不得。
    门口,一双男子的足履缓缓行进,他一袭玄色衣衫,与暗夜无声交融,晚风卷起他的衣袂,翻卷而起又逐一滑落,他只身前来,没有秉烛携灯。
    白绫蒙蔽住了女子的双眸,却没有隔绝她的听觉。脚步声声,每一步都无比清晰地落进了耳朵里。她下意识地向后退,抬手强行去解那蔽目的白练。
    然而还没来得及解开,一只手忽然揽住了她的腰,她正欲挣扎,却被顺势带进一个男子的怀抱,下一刻,另一只手即抚上女子的脸庞,一个温柔的吻便隔着薄薄的面纱轻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身上藏着淡淡的药香味,那是江令桥曾熟悉入骨的味道,哪怕眼睛不能视物,在嗅到的那一刻,她也能立时分辨出来者是谁。
    是容悦。
    那一吻很轻,很淡,温柔得像冬日里随风游荡的雪。江令桥的脑子生生空白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已然多了些罪恶的留恋。
    但她最终还是推开了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去解眼前那条白绫。这一次,手刚刚触及那抹洁白,白绫忽地乖驯地退了下去,重新蜷缩回容悦袖间。
    “你,你……”江令桥第一时刻便退居墙角,做出与他不熟的样子惊呼道,“你做什么!”
    容悦的声音温温的:“江令桥,对么?”
    她的嘴还是很硬:“江令桥?没听说过,登徒子倒是见到一个!”
    “望秋、江望舒、阿秋,这几个名字,你喜欢哪一个?”
    “什么秋啊冬啊的,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官,是国师,在天子脚下也照样不可以乱来!”
    容悦实在忍不住笑:“乔木乔木是为桥,江令桥你别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演技哪有这么差,江令桥蹙眉抱肘:“都说了我不是什么江令桥,你这人怎么听不进话呢?”
    “哦……”容悦学她双手抱肘,“是么……”
    江令桥旋即放下手来,心虚地背到身后,仍旧倔强地不肯改口:“不是。”
    “那看来确实不是了……”容悦摩挲着下巴,“既然如此,乔木姑娘深夜潜入云雪阁,又这般偷偷摸摸所为何事?”
    “我,找东西……”
    “哦,原来找东西是要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偷偷翻墙入户,一盏灯都不点,如梁上君子那般细细地找啊……”
    轻纱之上,江令桥好看的眉毛倒竖起来,自知嘴上功夫不如他,但那双眼睛就是不肯服输地直视着他。
    容悦微仰着下巴,温吞水般久久望着她,忽的笑了笑,微抬起博袖,先前那白绫便又一次飞了出来。
    这一次,它在江令桥面前缓缓停下,蛇绕于她周身,小狗般轻嗅着主人身上的味道,而后像是认出了一般,高兴地围着她直打转。
    江令桥心中动容,忍不住抬起手,白绫立时温顺地落在她手中,化作一柄冷若寒霜的长剑。
    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四景了……
    容悦缓步走上前,微微笑道:“你抵赖不了了。”
    “……算你赢咯。”
    “那方才呢?”容悦的眼睛极认真地看过来,一步步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江令桥一步步后退,很快便抵至一个逼仄的角落,退无可退。
    “方才的账又该怎么算?”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江令桥的耳根麻了一下。
    “方才,什么?”她不明就里。
    容悦的手绕到她脑后,灵活地解开了那块遮面的薄纱,那张熟悉的脸终于有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手从发间缓缓收回,略过耳垂,擦过面旁,他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俯身含住了她冰凉的唇瓣。
    她的唇微微凉,可突破桎梏,探及内里却是温温热的,带着女子天生的馥郁,蛊惑造访者继续攻城略地。这一吻温柔而汹涌,动一发而牵起过往所有悸动的情愫,男子的手落在女子的腰背上,忍不住将她圈进自己的怀抱,越吻越至情深,明明已经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荒唐过一次,为什么平白耽误了这么久……
    女子被吻得迷离,情动时环住男子的脖颈,踮起脚温柔地回应着。她想念他的存在,贪恋他的体温,当潮水倾泻而下时,唯有沉溺别无他法。
    月光探窗而入,无言地洒下一地冬白,映照着两个年轻人的阔别重逢。在那个逼仄的角落,窗棂间的月光分割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