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光阴浪费殆尽,顾子书蔫蔫耷耷的,完全没了之前的创作激情,可是又舍不得韩夺的画作孤零零地留在教室里,索性靠着墙坐下。
    右拳还在隐隐作痛,人已经快没力了,仿佛当他刚弄清楚自己对于韩夺是喜欢的关系后,立马又该承认他快要死了的现实。
    顾子书一点也不会为打了宴瞿清而后悔,他只后悔自己不该在清醒的状态下轻易动了凡心。
    韩夺回到宿舍很晚,四个人的房间里,常赖在床上最显眼的那个不在,不禁放下手里提着的低糖奶茶。
    “顾子书呢?”
    罗翔与王梓最大的爱好,就是从体育器材室搞来各种各样的器械,在宿舍的寸毛之地,光着膀子练习肱二头肌。
    两人这次又抬回来根多功能健身棒,站在地上手握长棒,绷得上部肌肉油光锃亮,好像刚从少林寺逃回来的武僧。
    两人正在打赤膊比较,究竟是谁在玩棒子,或者棒子在玩谁。
    韩夺问,“顾子书害怕看到你们的肌肉,吓得不敢回来?”
    哈哈哈!
    罗翔率先绷不住笑,手里的健身棒两头狂颤,颤得他不健康的笑容都在抖擞。
    “什么被我们的肌肉吓跑了,哥哥练习这种钢桩铁柱的线条美时,顾少爷总是会搬个凳子坐过来看个够本好不?”
    韩夺郁闷了。
    宿舍两个家伙也会有被校草嫌碍事的时候。
    王梓大概感知到韩夺探究的视线,站得稳如泰山,“你也别往我俩身上瞅了,就我俩连个半袖都没穿,能把小少爷藏在24块腹肌里?”
    “小少爷今天中午回来一次,我隐约听见说雕塑班最近教授开恩,准许他们自主做一个雕塑设计看看手艺,这阵子没回来,我猜八成在班级里。”
    韩夺抬手看一眼手机,马上就到了宿舍查寝的时间,楼门也该关了。
    顾子书应该不是回家,毕竟不是周六日,而且韩夺敢打包票,顾子书去哪里,都会微信上跟他联系一两句的。
    韩夺道,“我去找一下他,翔哥麻烦你,万一我们没按点回来,找人顶个铺。”
    直男是完全的缺心眼,根本看不出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眼底的那点在意与焦急的。
    罗翔道,“去吧去吧,以前这个宿舍里的保姆不是只有我和王梓吗?怎么连你也变了。”
    王梓踹他,“你tm才保姆,腿绷直点,运动会上,韩夺躺下都比你跳得远!”
    艺术大楼隔了东西部后,去雕塑系找人更加方便,统共二十几人的班级里确实灯光通亮,不过等韩夺准备推门进屋,教室里仅剩的5个人正准备收拾回宿舍。
    韩夺问有没有见过顾子书。
    劳累了一整天后,能看见瓦亮瓦亮的大帅哥站在门口,简直比整座楼更换500瓦灯泡还蓬荜生辉。
    不过大家都是认识的,就不商业描述了,跟韩夺抱怨顾子书偷懒的恶行,明明刚开始属姓顾的跳得最凶,袖子卷得最高,一眨眼被人带走,就再没回来。
    某目击证人如是说。
    韩夺警觉性很高,这所学校里能带走顾子书的目前只有他,老师都未必能叫人走这么长时间。
    最有可能的……只会是宴瞿清了。
    这么一想,韩夺难免不爽。
    顾子书是被宴瞿清叫走的,和顾子书被宴瞿清的腿勾走的,答案完全是两个方向的不爽。
    韩夺跟几人道谢,也问了顾子书从哪边离开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通对方的电话。
    漫长的彩铃唱着Chris James的《not angry》,里面的歌词唱腔十分应景。
    “我装作不知道你在编造真相,在失去我的风度之前。”
    “即使我们之间困难重重,我也会排除万难奔向你。”
    起码响了四五次,韩夺要报警的程度。
    顾子书那边终于慢悠悠地接了电话,鼻音囔囔的说,“嗯。”
    “你哭了?”
    韩夺快走的脚步立刻冲了起来,脑袋里闪现过各种顾子书被宴瞿清欺负的画面,捏住手机的五指不断收缩力量,快要捏爆手机外壳似的。
    “跟我说你在哪里?”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顾子书含着眼泪,坐在冷冰冰的地面,说了教室的大概位置。
    “我马上过去,你别怕,我在呢。”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对顾子书讲这种贴心话,跟顾酲说得感触截然不同,顾子书对顾酲是抱歉,对韩夺确实货真价实的依恋。
    “嗯,快来。”
    韩夺跑得比在运动会还快,一脚蹬开空教室的门,准备第二脚踢死王八蛋宴瞿清。
    教学楼走道的感应灯,每一盏都被他凶猛的步伐震亮,照着韩夺强劲的后脊以及前方,地面形成修长的身影。
    顾子书轻唤,“小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