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翊神色淡淡地答应。
    太后本来想安排去偏殿,但是倪翊径直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他没看乔媛,狐狸眼覆着浅浅的冰霜,似乎赶时间似地开口道,“乔二小姐,请吧。”
    太后也并无觉得不妥,毕竟是行走天下的神医,没有那么多规矩。
    众目睽睽之下,乔媛紧张地在对面坐下,将手伸出来。
    掌灯的内侍站到一边,将这一片角落照得通亮。
    时玥本来想看一会儿,但是裴应却拉着她,暗暗将她带走。
    倪翊斜斜扫一眼,绯色的薄唇抿得更紧。
    他拿出帕子,搭在乔媛手腕上,才开始把脉。
    “倪神医,我小时候受过凉,特别怕冷,不知道能否医治……”
    乔媛说些什么,倪翊并未入耳。
    半晌后,他收回手,手帕也没拿,径直对太后说道,“想必太后娘娘将乔二小姐照顾得极好,她脉象平稳,气血很足,身体已无大碍,畏寒或许是因为尚未适应京城的湿冷的天气。”
    倪翊的声音低沉有力,清晰落在众人耳中。
    凉州的天气明明更加寒凉,乔媛来京后,天天在暖烘烘的宫殿里,哪里会有什么不适应?
    倪神医说她身体无大碍,但是她还总是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难道是装的?
    一时间,旁人再看向乔媛,都难免带上几分怀疑的眼色。
    乔媛花容失色,紧紧捏着倪神医遗落的手帕,心跳不由加剧,有一种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和恐惧。
    毕竟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和颜悦色的老太太,而是把握后宫多年的太后娘娘。
    乔媛摇摇欲坠,扶着心口站起来,那虚弱的的样子有不像是作假。
    太后示意宫婢去搀扶她,本来还想跟倪翊说两句场面话,结果对方急着离开,她便也不留着他。
    另一边,时玥被裴应带去一座假山旁。
    时玥将自己被楚子安救回王府的事情跟他说完,他转身看着她,剑眉紧锁,神情带着愧疚,“姐姐,你受苦了。”
    “这不是还活着吗?”时玥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轻浅的弧度几乎要溶于皎皎月色之中,她再开口,语气已经带上几分凄然,“跟我说说凉州的事吧。”
    楚子安颔首,但是看着面前仿佛随时要消失的人,他心里的又莫名觉得难受,那些事情,其实忘记了最好。
    凉州地处边关,占地比较小,却是那一带比较富庶的地方,因为治理得当,民风淳朴,也吸引不少金国和大夏国的富商前往,渐渐地凉州便成了边关最繁华之地。
    哪怕周围几个州战火连绵,也不会祸及凉州,可是谁想到,去岁金国新皇登基,竟然打起凉州的主意。
    裴应那时就在凉州,也知道金国曾派人偷偷来过刺史府,暗示乔父投向金国,但都被拒绝。
    后来便发生了金国偷袭凉州的事,他们将刺史府上下杀光,再付之一炬。
    裴应那时正好出城,听到这消息时,忍住跑回凉州的冲动,而是重归军营。
    当他率领裴家军重回凉州,看到的是一片废墟的刺史府。
    时玥听完,眼眶已经湿润,这些消息,原主也曾听过一些,但是如今从裴应嘴里听到,心里还是禁不住悲恸。
    她刚才触发的新剧情是关于乔媛的。
    乔媛的身世自是不必说,原主很清楚。
    原主的亲娘身体不好,早早就走了,乔父倒也是个深情的,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便不再续弦,直到在长街上看到衣衫褴褛的乔媛母女。
    乔媛的娘亲长得有几分像原主的娘,乔父见她带着孩子孤苦伶仃,便将母女两人带回刺史府。
    女人深知自己的魅力,便趁着乔父醉酒爬上他床榻。
    后来乔父将她纳为侧室,原主也就这么多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乔媛。
    不过在乔父心里,他觉得愧对原主,便将那对母女安排得离她远远的,也不让她们打扰她,所以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
    可触发的剧情里,提到乔媛母女对原主的恨意,她们认为她才是乔家里多余的,一直想要将她害死。
    原主小时候十分倒霉,不是这里磕磕碰碰,就是遇到各种危机。
    实则这些危机,连同她掉冰湖和坠崖的意外,都是乔媛的娘亲干的。
    乔媛自然也知道这些,她从进入刺史府后,就只有一个愿望:代替原主,成为刺史府最尊贵的小姐。
    金国曾遣人来和乔父沟通,这对母女竟然偷偷将原主的画像送上,还提醒那是乔父最爱的女儿。
    金国新皇看到画像后,痴迷于原主的容颜,更加笃定要拿下凉州,将这个小州城掌控在自己手里,也要将那个小美人带回来。
    乔父是忠义之士,岂会背负皇恩,他察觉金国新皇似乎想要夺取凉州,自然也是加紧城防,不过在一切没确定之前,他并未声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