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且委婉。
    秦纣将手机解锁，推到郁椒面前。
    男生便又笑了笑垂首添加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笑和之前都不太一样，带着点熟稔和调侃。秦纣指尖不自觉在身边的毛衣上勾了勾。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但在他面前自来熟的人却从来都不少。
    只是分寸拿捏得不轻不重的，都是老一辈素来有好人缘支撑的那些人，属于能看出他们在为了利益和秦纣交好，但不让人觉得过分的程度。
    郁椒还没满十九岁。
    明明才认识不久，甚至他们并没有正式地互通姓名，和他待在一起却莫名比和林楚修几个待在一起还像多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友。
    不，也许不算好友？秦纣暂时将问题搁置，接过郁椒递来的手机，就听男生轻轻啊了一声，似乎带着点笑意。
    秦纣不解看去，就见郁椒视线落在一处：“秦先生还真是……”
    滋——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郁椒顿了顿：“……贤惠。”
    秦纣：“……”
    虽然黑暗来得突然，但他已经看到了郁椒调侃的东西，不受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把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叠的整整齐齐。
    秦纣犹豫片刻，开口解释：“我——”
    砰砰砰！
    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踹倒下，郁椒下意识捂住耳朵，没听清秦纣说了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Alpha陡然一厉的黑眸。
    第十五章 他竟有两副面孔
    突然停电带来的黑暗中，踹门的声音震耳欲聋，但室内只有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从呼吸频率判断还都很平静。
    但郁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讲正事时的严肃和成熟的社交手段都变成了——好香。
    沉沉燃烧的暗火背离了抑制剂的约束，悄无声息蒸腾起热气，混杂着房屋主人大咧咧遗留的柏木青涩气息，几乎让大冬天懒洋洋的男生幻视一些在壁炉边烤火的轻松愉悦。
    但。
    “开门！”
    门外踹门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似乎也并没有发现门内有个正处于易感期的顶级Alpha。
    郁椒若有所思，在逐渐适应黑暗的视野中看了眼秦纣。
    正正好对上了对方看来的视线，郁椒丝毫不尴尬：“失陪一下？”
    秦纣看了他一会，低头整理袖口：“嗯。”
    于是男生施施然起身，开门之前他回头，看到黑暗中Alpha优秀的侧脸线条，以及一动不动隐于黑暗的身影。
    郁椒听出了来人是谁，秦纣想必也听出了。
    但两人都毫无反应。
    很有趣，不是吗？郁椒这么想着，眼中氤氲着笑意随手开门出去，又大大方方关上门，顺便往旁边一闪——砰！秦慕风猝不及防，给老旧防盗门来了个壁咚。
    因停电而稍显躁动的楼层似乎也瞬间停滞下来，隔壁某扇邻居的门吱嘎一声悄然关上，将沉寂化作全然的尴尬。
    “郁、椒！”
    “嗯哼？”男生懒懒地应声，还带着点笑意，“你要不然先放过我的门？”
    秦慕风恼羞成怒，猛地转身，便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
    月光笼罩下的少年人，浅淡的色彩在他身上融合成脆弱的月纱，但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又满是勃勃生命力。
    满腔怒火蓦地熄灭了大半。
    秦慕风已经很多天没想起郁椒了。
    在吩咐了手下人去查郁明伟夫妻十七年前是否买卖了一个婴儿的事情之后，他便没再关注，只等结果出来去接收他新的玩具。
    交换郁椒不告诉洛星遥？哈，不过是给他的妄想罢了，不过是当下不知为何心软了一刹那……而已。
    他并不是一个主次不分的人。
    秦慕风说服了自己。恰好洛星遥这个乖乖小少爷刚上大学，逍遥了一学期准备期末周了才叫苦不迭，他便埋头专心陪他的宝贝心上人。
    连郁椒更换交易条件，他也不过是大发慈悲放下一句话。
    原本是这样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他没想到不过是放过他十几天，也在心上人边上幸福又痛苦地压抑了十多天，一时心痒痒想要找到人泻火时——他被拉黑了。
    拨打了十余次的号码全都是正在通话中，秦慕风若是还意识不到，就是没脑子。
    这怒气酝酿许久，终于在这个夜晚爆发。
    让人找了郁椒现在的住址便独自过来了——不是不怕死吗？那他就把他弄死在床上！
    但现在。
    所有晦暗不堪的想法，统统在月光下蒸发，秦慕风试图勾起一个冷笑：“胆子大了不少，不逃跑了吗？也是，你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总归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虽然看上的玩偶突然露出了爪牙，可他秦慕风难道怕这身无几两肉的小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