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椒视线微垂，在郁妙然的手腕上一扫而过。
    不过是个配饰罢了，难道还指望可以将养了一年的孩子随手送人，为了安那家人的心还收了两千块的她，对十七年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配饰念念不忘吗？
    郁妙然上下扫视了郁椒一番。
    从头发丝到五官，再从身材到衣着，甚至鞋子。
    看完之后她矜傲地抬了抬下巴，便有保镖提着个箱子上前，在郁椒面前打开。
    粉红色的纸币映得郁椒天生没什么血色的脸都像是打上了腮红，郁椒低头看了眼，懒声夸赞：“哇，两百万，好多钱哦。”
    只是属于少年人清爽的声音夸完了之后还打了个哈欠，又因为新纸币的气味打了个喷嚏，嫌弃地推开了靠的太近的箱子……
    这让他的夸赞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
    嘲讽这人这么大架势，结果搞出来两百万的小玩意，略略略。
    郁椒向天发誓，自己没有这么说。
    但从郁妙然的脸色来看，她应该是这么想了，并且还这么说了出来：“嫌少？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赚得到这么多钱，劝你胃口不要太大。”
    “胃口太大？”
    郁椒颇感新奇。
    事实上他对郁妙然没什么实际性的观感，剧情里她是负责无脑宠爱洛星遥，负责给洛星遥和秦慕风制造助攻的……工具人角色。
    在洛家商业危机时，还在大庭广众下给秦纣下跪，求他帮洛家。
    为什么不求秦慕风？
    笑死，秦纣还没死呢，君恒轮得到秦慕风说话？
    郁椒认为这一段是为了让洛星遥彻底放弃喜欢秦纣，全身心爱上秦慕风的起点，郁妙然……不过同样是给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的工具罢了。
    郁椒对一个工具会有什么观感呢？
    只是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尚且算是知恩图报，原主对他嘛，怎么也算是救命之恩。
    “你以为我想要钱？”郁椒饶有兴趣地问。
    “不然？”郁妙然锐利的凤眼扫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突然离开郁家，不就是他们没给你钱上大学吗？两百万，够你用了，不要不知足——认清自己的身份。”
    郁椒惊讶得一个后仰。
    他摇摇头双手鼓掌：“……不错，真不错。”
    万万没想到，郁妙然这无脑工具人还真是空有一张聪明脸蛋啊。
    这会儿交学费这件事已经过了大半年，郁妙然还搁这上大学呢？杨凤琴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是杨凤琴太会骗人，还是郁妙然太好骗啊？
    不确定，骗骗看。
    郁椒眼角眉梢的嘲讽瞬间带上了点郁郁寡欢：“我不知道杨凤琴跟你说了什么，但一定没说她虐待了我十七年……你，就这么冷血吗，好歹我也是、也是……”
    男生咬着下唇，倔强地扭头不看郁妙然，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俨然是被自己的血缘母亲伤到了极致。
    郁妙然信了。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软下态度，反倒眉宇间多出几分烦躁：“那又如何？你和我没关系，过得好与我无关，过得坏……”
    过得坏她还要高兴得拍拍手，但郁妙然也知道这话不是她这种贵妇人该说的，平白丢了格调，“过得坏是你没本事。”
    郁椒侧头对着那个方向的保镖露出个玩味的笑容，碎发遮住了他唇角的弧度，郁妙然只能听到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保镖的脸色肉眼可见古怪起来，犹豫着却没有戳穿。
    “没本事……”
    “那就没本事吧，我不要你的钱，只想要你给我一个答案，绝不去纠缠你，更不会想方设法进你们洛家大门。”
    郁妙然瞬间松了口气，郁椒的保证算是戳中她的心事了：“好，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
    “你为什么要丢掉‘我’，双胞胎不好吗？”郁椒斟酌着添上后半句，因为他隐约觉得双胞胎会是关键。
    果然，郁妙然冷笑一声，飘渺的雍容贵妇都成了躁郁症患者带着丝丝癫狂：“……你不懂吗？你应该最懂了不是吗？”
    “生来就是弱者，你这一辈子也就三十多年，就要无疾而终。”
    “本就在我的肚子里抢走了星遥的养分，却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病人。弱小、肮脏、汲汲营营才能获得父母的爱，最后却要辜负父母，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郁妙然凤眸微眯，带着悠远的光，“悲剧不需要重复第二次。”
    “我会做最爱星遥的妈妈。”
    这一刻，郁椒不知道郁妙然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还是在强硬地向他宣告这一点。
    就像郁椒不知道郁妙然是因为不想他成为另一个她，还是因为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的不堪，才丢弃了‘郁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