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和郁椒对视，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烈酒会带来近乎疼痛的灼烧，就像走进气味混杂的酒吧时，长久的忍耐带来的习以为常的痛。
    秦纣是来脱敏的。
    只要痛习惯了，或者说臭习惯了，他就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再痛。
    但在四面皆敌的时候，那一丝属于信息素缺乏症患者的、清浅到近似于无的柏木清香显得越发蛊惑人心。
    于是。
    他的视线也如同灼灼的、干净燃烧的火，试图点燃眼前的人。
    “我选喝酒。”
    秦纣说着，从郁椒面前拿起那杯深水炸弹，一口饮尽。
    众人恍惚间想起：对哦，真心话大冒险还可以选择喝酒啊！
    想看热闹的没得看了，提起心的也放下了心，卡座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和睦无比，只有楚人锦手里的键盘都不香了。
    ——世上竟有如此狠心之人！让吃瓜人吃到一半唰的告诉你那是个假瓜！
    ——郁椒和秦纣怎么可以这样！
    老秦你好狠的心！
    郁小椒也好狠的心！
    或许主持游戏的柳数被吊胃口吊死了也心有不甘，趁机提出喝酒翻倍法，也就是第一次拒绝喝一杯，第二次两杯，第三次四杯……指数增长！
    不信你们能拒绝几次！
    “好好好！”不明所以的学生仔们欢呼。
    心里活泛起来的容雀看着几个有钱二代，也评估着矜持点头。
    其他人无可无不可。
    游戏重新开始，秦纣随便转了圈酒瓶，让林楚修说了个热搜八卦他的部分便过去了。
    “失陪一下。”
    秦纣放下酒杯，郁椒歪了歪头和他对视一眼，见他起身往洗手间走便没说话。
    接下来两盘都是转的林楚修和医科大几人，出丑和爆料一个比一个搞笑劲爆，如此氛围之下其他人虽然急着想要达成自己的小目的，却也不好打破。
    只有洛星遥盯着秦纣放下的酒杯时而失神。
    他分明看见，小叔叔拿的是郁椒的酒杯……可是他没有亲他，说明这里没有他好感的人，他们只是玩玩……对吧？
    金发小王子默默握紧了手中酒杯。
    “郁小椒，又转到你了哈哈哈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喝酒的话要两杯哦~”
    卡座喧闹继续。
    秦纣看了眼镜子里那张脸，波澜不惊地和自己对视。
    很久之前，他总觉得这张脸是那个人留给他的唯一罪证。
    那个人走之前，把自己的旧物付之一炬，像是要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全部抹除一般。
    那个被他称为妈妈的人。
    而现在，她憎恶的Alpha儿子，正行走在规则碎裂的边缘。
    秦纣洗干净沾了几滴酒的手，水流冲刷白皙修长的手指，这双手曾经毫不动摇地为一个人清理身体，也曾情难自已地将同一个人捆成粽子。
    啪。
    Alpha关上水龙头，走出空无一人的包厢洗手间，转过昏暗的拐角，看到一点星火。
    有人在抽烟。
    那人身材单薄，好像又长高了点，烟雾中那张精致又很有距离感的脸蒙上了一层纱。
    但不需要视线，秦纣也知道他是谁。
    刻在Alpha的腺体记忆中、刻在犁鼻器的每个神经突触上、刻在身体的本能里。
    那人随手把烟在酒吧随处可见的烟灰缸里掐灭。
    笑吟吟地看他：“卡座里好感最高的人是谁？”
    秦纣默了默。
    再开口却直截了当：“你。”
    郁椒看着他走近，似乎是好奇：“为什么不亲我，怕我拒绝吗？”
    秦纣停在他面前，垂眸看他：“你不会拒绝的。”
    “但亲吻不应该是游戏。”
    “啊，这样啊。”
    已经是夏天，空调的冷风掠过裸露在外的脖颈，却勾起一阵战栗。
    郁椒仰头看他：“真的不亲吗？”
    ……
    卡座内，洛星遥收回视线，满足于郁椒离开的方向不是小叔叔的方向。
    但他接下来运气并不好，又转了一次大冒险，被要求把他的置顶删除。
    洛星遥在秦慕风全然没有怀疑的视线下，咬牙删除了那个联系方式。
    ……虽然他发送的消息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红色感叹号。
    ……但那已经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洛星遥想到郁椒真心话时喊出的称呼，心里莫名又涌上一点不安。
    这个小叔叔……不会是他的小叔叔吧？
    游戏继续。
    又过了两轮，洛星遥倒霉地又成了惩罚对象，而郁椒和秦纣都还没有回来。
    孟沉皱着眉给了嘻嘻哈哈一个大比兜：“出的什么鬼主意，郁小椒万一怕黑怎么办？！”
    一个人待在没有灯的地方半小时算什么大冒险？
    真的不是在变相赶郁椒别玩这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