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万岁爷,怎么跟之前的都不一样啊?
    大?薛家,血脉奇特,
    代代出昏君、暴君、淫君,就是没有明君。
    眼看着大?朝被折腾得气数将尽了,偏偏出了薛碧谙这么个怪胎。
    二十一岁的大好年华,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受,跟个苦行僧似的,每天就是上朝、批折子、骂大臣、上朝、批折子、骂大臣……
    如此励精图治,难道是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么?
    三
    在我干爹张凤缘眼里,先帝薛碧诃才是史上最好的皇帝。
    我干爹是先帝薛碧诃的贴身太监。先帝从小到大就一个爱好:做木工活儿。每天咯吱咯吱锯木头,日常朝政全交给我干爹处理。
    我干爹阴狠毒辣,铁血手腕,无人敢忤逆。他总揽朝政八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好景不长,有一次先帝乘坐自己做的木船游湖,船漏水了,沉进湖里。人虽救了上来,却受了惊,第二天就驾崩了,享年二十四岁。
    先帝无子,他的弟弟,德王薛碧谙继承皇位。
    新帝不信任我干爹,把他调离京城,去东都做守备太监。
    事发突然,我干爹只能临时把我当棋子。他给我安了个平昌县丞女儿的身份,趁采选秀女之机,把我送进后宫,安插在新帝身边。
    我的任务就是得宠,控制住新帝,然后想办法帮我干爹东山再起。
    进宫以后,能不能争上宠,就只能靠我自己想办法了。
    我不知书,也不达理,不会琴棋,也不善书画。除了人长得漂亮以外,只会熬鸡汤。
    我思来想去,想出了个法子,要想俘虏皇上,得先俘虏皇上的胃。
    被踹下龙榻后的第二天清早,赶着薛碧谙上朝前,我又来到万寿殿,端着一碗鸡汤。
    这人参鸡汤是我夜里用两个时辰熬出来的,大补。以前干爹最爱喝我熬的鸡汤,说喝完身心都充满力量。
    可是,薛碧谙推开碗,「朕不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万岁爷,这是臣妾亲手熬的。」他难道觉得我会往汤里下毒?
    他不解地问:「你亲手熬的又怎样?」
    我委屈,「万岁爷,您不喜欢臣妾吗?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正在理龙袍袖子,听我这么说,抬眼瞄了我一下,「朕没有不喜欢你,朕只是没空罢了。」
    这个理由我信,他确实很忙,忙到没时间喜欢一下我。
    我正想再找点话题,白得玉进来道:「万岁爷,早朝时间到了。」
    「走。」
    他匆忙出门,留我原地尴尬。
    回到华墟宫,我低落了一整天,怀疑人生。
    怎么办呢?我的魅力,似乎不足以搞定这位毫无风情的万岁爷。
    反转来得很突然。晚上,薛碧谙居然驾临华墟宫了!
    我喜出望外,正想好好伺候伺候他,他却往榻上盘腿一坐,白得玉把一堆奏折铺开。
    他开始批折子。
    「万岁爷,天色晚了,睡吗?」
    「朕先批折子。」
    「万岁爷,良宵苦短,睡吗?」
    「朕先批折子,批不完了。」
    「可是臣妾困了呢……」
    「你先去睡,朕批折子。」
    一连三天,他都来我宫里过夜。又不让我侍寝,就埋头在那里批折子。
    面对美色无动于衷,心中只有治国安邦。
    服了,我真是服了!
    这天早上,薛碧谙走后没多久,我干爹的心腹太监小度子来了。
    小度子在皇后的宝坤宫里当差,他给我带来一个「内幕消息」:这几天皇上和皇后闹别扭,皇上为了气皇后,才连续三天来我宫里。
    「哦!」我说。
    中午,我去御花园散心,好巧不巧,又和薛碧谙偶遇了。
    而这次,他和皇后在一起。看来两人已经和好了。
    两人边走边聊,保持着不失礼数而又亲密融洽的距离。薛碧谙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皇后的姿态也是温柔端庄。
    我迎上前,向他们二位行礼。
    薛碧谙又摆起帝王架子,冷淡道:「平身。」
    我站起身,望向帝后。
    帝王还是那个冷漠俊秀的帝王,而皇后,不算漂亮,却也宝相庄严,大家闺秀的风范。
    相比之下,我只是个漂亮又柔弱的小妖精,太自惭形秽了。
    皇后打量我,「果然是个美人儿,怪不得皇上一连三天召你侍寝。」
    她语气淡得像白水,我却怎么听出了一点酸味儿。
    皇上说:「美么?朕脸盲,瞧不出来。」
    皇后笑容微冷,并不接话。
    气氛
    有点尬。
    「是臣妾的错。」我惶恐,「臣妾进宫三个月都没见过皇上一面,被小姐妹们笑话,臣妾就斗胆去皇上那里哭诉,皇上怜悯臣妾,才勉强来臣妾宫里批了会儿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