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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

    这次,他特意没用“朕”。
    但季钦是真醉得狠了,这样轻轻的拍打,根本没能把他叫醒。
    成宣帝一下子来了瘾,抬手又拍他,这回手上就上了力度,简直就像是在扇季钦耳光一样, “指挥使,咱们去哪儿?”
    前几日他就在想了:季钦是每逢醉酒都要去阮清攸那里吗?若真如此,那还了得?怕他们叔嫂之间早就做成了夫妻之事吧……
    若如此,那阮清攸就真留不得了。
    季钦这次被打醒了,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车夫在问自己回哪去,迷迷糊糊的, “回侯府。”
    韫色渐渐拢上成宣帝的眉头,他眸中闪过了一丝阴鸷,稍候一会儿,他又问:“侯府到了,指挥使,您往何处安置?”
    张福全在旁边听着,冷汗湿透了中衣,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甚至盼着指挥使干脆就如之前那样,睡过去了拉倒,待到明天再睁眼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若再多说一句,后头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这大过年的,莫要给旁人,也莫要给自己惹不痛快了,苍天菩萨啊。
    季钦本来是又睡过去了,但很快又被成宣帝打醒,听到他这般问,张口就回道:“去菡萏院子西厢房。”
    成宣帝今日本就存了找人灌醉季钦的心思,也确然是授意下头人去做了——心想季钦回京这么多日,参加酒席无数,几乎次次都能全身而退,想来是因为心里有个谱,那自己今日就给他将这个谱破掉。
    可当真让季钦醉了,醉得狠了,醉得凶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成宣帝觉得自己快气死了, “张福全,他不是要回去吗?那就送他回去,明日一早你亲自盯着他把那人赶出府去。”
    成宣帝说完这句,便憋着自己恋恋不舍的心情回了寝殿。
    可怜张福全一把年纪,大半夜里领了皇命,张罗着一群小黄门,七手八脚,无比艰难地将季钦抬到了辇轿之上。好歹是出了内宫城,有了侍卫搭把手,顺顺利利地将人送回了侯府。
    菡萏院的西厢房已熄了灯,张福全想了又想,决定不在季钦的地盘上得罪季钦,听了府上的安排,将季钦安置到了他常住的东厢房。
    *
    第二日一早便是除夕。周妈妈天不亮就带人起来张罗,整个泰宁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阮清攸同着府上的文书先生一道在院子里写对联。
    今日过年,他穿了季钦着府上绣娘与他备下的过节衣裳,绛红色的妆花补服,外头罩了一件银狐皮的大氅,帏帽上一圈雪白的风毛,与这一身华贵之间又添了三分灵动。
    季钦昨夜当真是醉得狠了,今朝直到了辰正才醒来,由着东厢房的丫鬟们上前伺候他洗漱。
    他现在头昏脑胀,胃里翻腾的难受,早间只用了小半碗面,便撂了筷子。
    张福泉浸淫深宫多年,那是一等一的有眼力见儿,一宿没睡,还硬熬着等到季钦醒来洗漱,用完了早点,才敲门进了东厢房。
    “指挥使恕罪,”张福全行了一个礼, “昨儿个陛下交代您的事儿,还请您早些决断,也好让奴婢回去复命。”
    季钦手上捧着一盏茶,深觉脑袋混沌,很是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在御书房时,成宣帝让他今朝将阮清攸赶出府去。
    他放下茶盏,手指不停敲着铺着锦缎桌布的圆桌,一身难言的焦躁。
    张福全垂手立着,再不催促,但这样的静候于季钦而言却与对峙无异。
    又过片刻,院子外头忽然热闹起来,季钦耳力过人,听得出来是在院子里写对联的那些人在匆忙收拾笔墨纸砚了。
    “下雪了,下雪了,瑞雪兆丰年。今朝除夕,这雪来的真是好!”
    季钦抬脸,同张福全说:“张总管,下雪了。”
    张福全的脸色还是一样的好,回季钦说:“既如此,那指挥使更该怜惜则个,趁雪还未大,路还好行,抓紧让人好生寻个地处安置,晚间还吃得上年夜饭。”
    张福全的意思就是成宣帝的意思,季钦知道此事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他起身出门,同缉风嘱咐道:“请阮公子前往正堂。”
    阮清攸到时,季钦已用上了茶。
    正堂里全是泰宁侯府的人,下头人全都站着,却没有一人与阮清攸看座看茶,满堂人脸色凝重,让阮清攸心里咯噔一下。
    方才与他人写对联的愉快还挂在脸上,阮清攸来不及收回笑容,神情像是卡顿一下了,抬头问季钦:“怎么了?府上发生何事?”
    季钦用茶盏遮着自己的脸,着力不让阮清攸看到自己脸上的为难与无奈。
    再放下茶盏时,他仍低着头,手上轻轻敲着桌面,眼睛盯着食指:“府上已留不得你,今日收拾收拾细软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