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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月光守寡后[重生]+番外

    成宣帝自然是看不惯季钦如此,刻意将人叫进御书房谈心多次,为的就是将这人留到城门落钥的时辰之后。
    但是季钦身居要职,十二个时辰出入京城自如,便是城门落了钥,他腰牌一亮,谁人又敢不给他开城门?
    有时回来,夜已深了,马蹄声会从山脚下传来,缉风的一副好耳朵从这儿便能知道是指挥使回了。
    阮清攸命人将大门的红灯笼早早换成了六角琉璃风灯,很是明亮,季钦不需行到半山腰,就能看见阮清攸笼着大氅侯在灯下。
    他的影子总拉得那样长,好像不管多远都能接到季钦一般。
    灯火比月色还更误人,季钦一路打马疾驰,只恨自己胁下未能生双翼,不能让他早一息,再早一息拥人在坏。
    如此一来,成宣帝便更是雷霆大怒,打着正月里头案子少的旗号,直接缴了季钦的腰牌。
    这可就更给了季钦机会,他每日不论是面圣还是上值,都活像是怀里装了个铜壶滴漏一般,到点儿必定要克服万难出城,回到他京郊半山的那处庄子了。
    所以,这几日里,阮清攸已经知道了季钦回府的时辰,会叮嘱庄子上每日晚膳都延上个约莫两刻钟,等季钦一道开饭。
    他大约能猜晓得到季钦是如何如何将自己下值的时辰卡得这样严丝合缝,但他想到了,却不想去在意。
    以前,他总惦记着自己家道未曾中落时,与季钦如同秀木共生一般的辰光,自卑不已,无比想要伸手触碰季钦,却都悻悻然收手而归。
    但现在他已然与自己和解:无论是共生的树,还是遮雨的檐,能在一道,不就很好?
    总归人活一世不过三万天,若能够刀头舔蜜,又何拘一晌贪欢?
    *
    如今的指挥使,越来是的表现出来了一副“我不想干了”的模样,卡着点下值也便算了,若赶上无事,竟然过了晌午就见不着人影了?
    这样的光景,让身边人很是惶恐。
    追雾在一道用饭时悄悄问:“指挥使,听闻金吾卫近来案子颇少,还有如此不寻常之好事?”
    季钦彼时正吃着一筷子宫保鸡丁,闻言点头, “圣人金口,还会有假?”
    正月刚出头的几天好日子快要过去,其实金吾卫的案子已经在逐渐增多,但这个组织纪律严明,分工明确,虽人员众多,分支庞大却未落尾大不掉之窠臼。
    季钦管过军营,带这么些人自然也不是难事,所以他心里想得很开:我堂堂金吾卫的头儿,无家无业时冲锋陷阵也罢了,此刻有了羁绊何苦还空熬时辰?
    而且的而且,成宣帝不是刚借着“正月事少”的由头缴了他的腰牌,这不刚好送来个现成的理由给他逃工?
    想来圣人也不是第一日与他相识,该知他季钧希从来是有爱逃课,逃工的习惯。
    追雾听完,暗暗叹气,知道自己问也白问,端起盘子走了。
    隔日,缉风换值来了金吾卫,又端着盘子坐到了季钦旁边,他没心眼儿,问得更直白些:“指挥使,旁的不说,你真不怕圣人降罪?”
    “啧,”季钦正扒拉着一筷子鳜鱼, “这玩意儿做得真没家里好吃。”
    缉风:“……”
    虽然这话是真,但如此严肃的问题之下,哪儿是讨论鳜鱼的时候?他又催了催:“指挥使?”
    季钦换了道菜吃,方才懒懒地道:“圣人都格外恩准我不上朝,如何不会格外恩准我不上值?”
    这话他敢说,但缉风不敢接,妄揣测圣意可要了邪命……缉风端起盘子,也走了。
    最后一日,陈四来了,这回连盘子都没端,开口就是:“指挥使……”
    他虽然不是季钦从边疆带回来的“嫡系”,却与季钦算得上过命的交情,自问还是能说得上句话的,来之前,他打好了一肚子草稿:指挥使,你看我这几日里,已是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我陈四与追雾他们不同,若您履新,怕是不能再于您身侧鞍前马后了……
    这个“履行”是他从旁人那里学来的新词儿,图的就是一个说着好听,其实这后头意思大家都明白得很,就是怕季钦因为太放浪形骸而被圣人“摘了帽子”,前面二个指挥使都极其难想与,好不容易赶上天放晴,他们是真不想让季钦走。
    但是,陈四戏是做足了,季钦却没心情坐下来好生看看。
    他随口扒拉了两下饭,将盘子一放,拍拍陈四肩膀:“好兄弟,恰赶上你来了,正好,我家中有事,先行一步,你记得帮我洗下盘子,改日我帮你洗回来……”
    陈四刚想说“指挥使我有话要说”,就见季钦跟火燎了腚一般的已跑出去了饭堂——
    周妈妈提醒他阮清攸从几日前就在准备今日过午出门的事宜,让他若无事便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