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房间外外出归家的爷爷[nai][nai]和绘里聊得正欢，房间内泽田熏和座敷童子面面相觑。

    沉默良久，座敷童子面[se]微红：“我、我是真的以为她去世了！”

    她颇有些羞恼地扭过头，不敢觑泽田熏的脸[se]。

    泽田熏说：“没关系咩，绘里姐姐回来啦，爷爷[nai][nai]肯定很开心哒。”

    “……嗯。”

    静了好几秒，座敷童子才回答道，她忍不住想，既然这样，她是不是该离开了呢？

    毕竟……现在这个家，好像不太需要她了。

    那些捣乱的小妖怪本[xing]不坏，也已经承认了不再对爷爷[nai][nai]做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本来泽田熏留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想离开的意愿，但……

    “我想起来了！”

    蝴蝶[jing]突然一声惊呼吸引了一人一妖的注意力，她激动地抱着泽田熏的呆毛来回摇晃：“是她，那个以前经常被我们吓哭的小姑娘！”

    “我还以为她再也不回来了呢。”认出玩伴的小蝴蝶高兴又兴奋。

    “吓……哭？”泽田熏重复。

    蝴蝶[jing]尴尬地咳了两声：“不、不是吓哭，是玩，就是一起玩。”

    但在泽田熏明显不信的目光中，她说出了事实：“好吧，我们有在反省中。因为好久都没有见到能看到我们的人类了嘛，所以一不小心就有点过火。”

    “但真的只是想和她一起玩。当初她突然不再来的时候，我们还伤心了好久好久呢。”

    那时，以为是女孩生气了的小妖们找遍了整片森林，想和她道歉，结果最后才被老榕树告知，女孩已经离开了藤野之森，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蝴蝶[jing]捧起小脑袋，忧虑地问：“人类都是健忘的。你说……她还记得我们吗？”记得当初和她一起度过整个下午的小蝴蝶？

    人类，很健忘？

    泽田熏忍不住抠了抠手，假如……她真的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家，那家里人还会记得她吗？会不会……已经有别的小孩了？

    一时间，各怀心事的一人两妖都不再说话，里屋内涌动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谁也没注意到，大厅内的[jiao]谈声慢慢变小。

    “熏？”

    泽田熏回神，是[nai][nai]在唤她。

    “来啦！”

    她眼睛睁得滴溜圆，一眨不眨盯着绘里，绘里被她可爱的小表情逗笑，对父母埋怨似的说：“看，都怪你们平[ri]里不提起我，让小妹妹都以为我过世了呢。”

    老爷爷老神在在：“有人离家五年连一封信都没有时间寄回，也不怪别人以为她早早不幸离世。”

    绘里顿觉理亏，又忍不住反驳：“我明明回来的时候才寄了一封的。”

    老爷爷[yin]阳怪气她：“是啊，回来才寄一封，若是不寄，我和素织连自己的女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绘里一时讪讪，她想解释是神社里规定良多，可又觉都是借[kou]，到底是她亏欠了父母。

    老爷爷还要说些什么，却被[nai][nai]轻轻拍了下手：“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也大方点，别揪着那些事斤斤计较。”她又拉起绘里的手，十分心疼，“瞧，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娘……”绘里湿了眼眶，她说，“我此次回来，是继承藤森神社的巫女一职，再也不走了。”

    “藤森神社？”泽田熏睁大了眼，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榕树爷爷说的好机会。

    她连忙举手示意：“我，我想去藤森神社！”

    这话一出，让三人都愣住了。

    绘里温柔地问：“熏，你为什么想去藤森神社。”

    泽田熏实话实说：“是森林里的榕树爷爷让我去的。”

    森林里的老榕树？

    “你看，我就说，熏是森林送来的孩子吧。”[nai][nai]戳了一下爷爷，笑呵呵地道，“那棵老榕树，可是森林里的守护神。”

    爷爷有些不舍，却也没说什么，他和素织都知道，这个孩子，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开的，只是没想到，离开的[ri]子来得这么突然又迅速。

    绘里惊讶地拉起泽田熏的手：“熏，你能听见榕树的话？”

    其他人听不到吗？

    泽田熏困惑地点点头。

    绘里顿时眼前一亮，她正愁找不到继任人，能被森林里的那株榕树承认的孩子，一定是心灵澄澈灵力强大之人，正是做巫女的好苗子。

    她捏了捏她颊边的软[rou]，实在是见猎心喜，不由问道：“要不要跟我去做神社的预备巫女，很厉害的哦？”

    泽田熏却皱眉反问：“有多厉害，可以炸平一个岛吗？”

    绘里：？

    第十九章

    “人类的话，怎么样也做不到吧。”

    泽田熏顿时明白了，她在胸[kou]比了一个大大的叉：“那我不要，一点也不厉害。”

    连炸平一座岛都做不到，没有前途，她才不会被骗！

    能拥有轰平一座岛的力量可是一名合格Mafia的基本，泽田熏对此坚信不移。

    绘里尝试说服：“强大的巫女，可以一箭击杀一个妖怪，镇守一村的和平，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泽田熏不屑：“我也可以杀掉妖怪，”如果妖怪都是她之前遇到的那头狼的水平的话，那实在轻轻松松，“我也可以受人尊敬。”

    她反客为主：“姐姐，听起来巫女好弱的样子，不如你跟熏一样去当Mafia吧。”

    巫女……好弱……

    绘里保持微笑，可恶，想揍熊孩子了，但父母在，忍住。

    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杀生丸却不认为泽田熏是在说小孩子的戏言，他见识过那个圆球的厉害，便深深将Mafia这个词记入脑中。

    足以轰平一个岛的强者，总有一天，他杀生丸会前去讨教。

    新上任的巫女大人任务繁重，神社里堆积的事物如山，绘里陪了父母两[ri]，便不得不在神社那边的催促下回程。

    临行前，泽田熏悄悄问座敷童子：“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座敷童子摇头：“你和她都走了，爷爷[nai][nai]就又变成两个人了，他们年纪大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也许，早已经不是为了报恩。但座敷童子不愿意深思。

    “哦。”泽田熏很失望，又扭头去问蝴蝶[jing]。

    蝴蝶[jing]心动但是拒绝：“算了，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但我现在必须得回去了。”或许，不见对她们都好。

    泽田熏只得抱起小白，和爷爷[nai][nai]告别，走到绘里的旁边，在老夫妻俩祝福的目光中，离开了这栋住了不少时[ri]的小房子。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绘里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说：“和小伙伴们分开，舍不得吗？”

    泽田熏：！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绘里笑得超大声：“我好歹是一名正式巫女，妖怪的气息还是能察觉到的。”

    “座敷童子和蝴蝶[jing]，那两个小家伙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妖气呢。”

    见泽田熏吃惊得说不出话的懵[bi]模样，绘里更是被逗得喜笑颜开，终于明白之前神社里那些年老的巫女喜欢逗弄新来的小姑娘的乐趣。

    “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座敷童子一直呆在我家的事，我爹娘他们是知道的哦。”

    泽田熏：！！！

    绘里说：“别小看大人的智慧啊，关于这个家，多了什么少了什么，没有比主人家自己更明白的了。爹娘他们虽然看不见，但心能看见。”

    嘘，爷爷[nai][nai]都知道，爷爷[nai][nai]只是不说。

    “妖怪，其实和人也没有不同。这一点，可不是神社里的人教会我的啊。”

    有些理念，她与在神社土生土长长大的人，确实不太一样。

    泽田熏小声问：“那你还记得蝴蝶[jing]他们之前欺负过你的事吗？”

    “嗯？还有这事吗？”绘里回忆一番，“我想起来了，原来我见过她。不过，之前竟然是在欺负我吗，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在和我玩呢。”

    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泽田熏连忙捂住自己嘴巴，同时狡辩：“我说错了，不是，是记错了。不是捉弄，就是玩，对对，就是一起玩！”

    对不起小蝴蝶我错了！

    绘里扑哧笑出声：“我逗你玩的。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记得我，已经快十年了吧。”

    她的语气有些怀念，当时的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而现在她已长大离家，少时的同伴却依旧没变。时间如高山，永远横亘在人与妖之间。

    泽田熏说：“小蝴蝶跟我说，他们当时以为你是生气了，还到处找你想跟你道歉和好。”

    “……”

    绘里攥紧了一瞬缰绳又放松：“这样吗……我当时正巧被巡游的巫女大人碰上，她说我天资很好，便询问我是否愿随她修行，后来……确实也未与他们道别。”

    从这里看过去，泽田熏只能望见绘里被光遮住大半的侧脸，年幼的她还不能听懂绘里话语里藏着的复杂情绪。她只听到绘里说：“我并没有生气……如果可能，我想，还是由我亲自和他们说明这一个误会吧。”

    泽田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最终掀起白犬的一边耳朵，悄悄问他：“小白，我怎么觉得，小蝴蝶和绘里姐姐，都又想见对方又不想见的呢？”

    好奇怪……

    杀生丸尾巴轻轻扫了一下幼崽的另一边手腕，金眸微眯看了她一眼，并不想回答。

    人和妖之间，关系从来复杂难言。

    终有一[ri]，时光会解答一切。

    “看，我们到了。”

    藤森神社，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