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鸣玉幽幽叹了口气，行向灵泉中，边走边褪下自己的外衣，着里衣迈入灵泉中，而后远远遥望着谢妄。
    仿佛在问：我都下来了，难道你还要干站在岸边吗？
    月色下，树影斑驳，白衣青年与圆月相映，清冷出尘仿若月宫中走出的仙子。
    片刻的僵持后，黑衣青年缓缓走进灵泉。
    师徒二人浅隔着数个身位，并排泡在灵泉中，中间照出半个被树影揉碎的月亮。
    不得不说这灵泉确实十分宜人，凌鸣玉身处其中，只觉得周身的疲倦一扫而空。
    凌鸣玉：“试炼不是后日才结束吗，怎么今夜就回来了？”
    他看到谢妄衣袍的血迹，担心谢妄遇到危险。
    谢妄：“师尊为何不先问弟子的成绩？”
    凌鸣玉立刻反驳：“成绩哪有你的安危重要？”
    虽然试炼已经结束，但听到这句话，谢妄仍旧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谢妄：“弟子不负师尊所望，拿下试炼第一。”
    凌鸣玉确实没想到：“第一？”他诧异道。
    凌鸣玉倒不是不相信谢妄。
    假以时日，谢妄定能成为三界中鼎鼎有名的修士。
    但如今，谢妄才入他门下不过两月，却要和入宗十年之久的弟子比试，凌鸣玉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谢妄：“夺冠后试炼结束，弟子就出来了。”
    他亲飘飘一句话，回答了凌鸣玉的问题。
    哦这样，凌鸣玉心想，那太玄宗的试炼还蛮简单的嘛。
    若是其他参赛弟子知晓凌鸣玉的心声，恐怕要哀嚎不绝。
    初试虽然是所有比试中最简单的试炼，但仅这一关，也能筛掉大约一半的弟子。
    往年试炼，哪个弟子不是加时后才通过的？
    谁知今年谢妄早早完成了试炼不说，甚至还自己把结界提前打开了……
    负责的长老胡子都惊掉了，连忙上冲上来询问谢妄的姓名，是否有师承。
    在得知谢妄是灵霄天尊的弟子时，长老们统一陷入沉默。
    果然天才的弟子也是天才吗？
    天赋如此超群的新生，怪不得灵霄天尊从不收徒，也为了此人破例。
    谢妄：“弟子夺冠，师尊开心吗？”
    凌鸣玉自然开心，但他如今身份不同，喜怒不宜太外露，只是勾起唇角，微微点头道：“为师自然高兴。”
    谢妄：“既然达到师尊的期望，不知弟子是否能向师尊讨个奖励。”
    凌鸣玉倒是没想到谢妄会向他讨赏。
    “应该的。”他说，“你想要何物？”
    谁知谢妄没有直接答，而是问：
    “不管弟子要什么，师尊都会答应弟子吗？”
    凌鸣玉回过头，月色下，谢妄带着冷意的面容呈现出不属于他的温柔。
    而谢妄轻声向他讨赏的模样，更是令凌鸣玉根本无法拒绝。
    ——这是凌鸣玉一路陪伴长大的人。
    他陪伴着谢妄，谢妄又何尝不是陪伴着他？
    “自然。”凌鸣玉听到自己这样答。
    谢妄忽然一笑，抬眸望来时，一双深邃黑眸之中仿佛闪烁着星光点点：
    “弟子要，师尊此生，只收一人徒。”
    第43章
    “弟子要, 师尊此生，只收一人徒。”
    谢妄话音落下时，周遭安静一片，只闻清浅的树叶漱漱声。
    谢妄的要求, 放在任何一对师徒身上, 恐怕都十分僭越。
    然而他所要求之人是凌鸣玉。
    说实话, 凌鸣玉本就没有收徒之心, 因此无论谢妄同不同他讨要这个奖励，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没想到, 谢妄竟会主动提出来。
    凌鸣玉略一愣，正欲答应。
    谢妄此时忽然低笑一声, 打断凌鸣玉的思绪：“弟子说笑的。”
    凌鸣玉：“？”
    凌鸣玉侧眸子, 正逢谢妄垂下眼睫, 灵泉灵气缭绕在他身侧, 令他看起来仿佛灵泉中孕育的精怪，拥有摄人心魂的能力。
    谢妄：“师尊身份尊贵, 弟子自然无权要求师尊。”
    凌鸣玉：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呢？
    谢妄：“师尊只当是弟子胡言。”
    凌鸣玉也搞不懂谢妄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好。”凌鸣玉沉声道，也不知是在回答谢妄此前的讨赏, 还是对谢妄最后的回答。
    －
    翌日, 无为峰的人早早便赶来接人。
    问道殿。
    数道身着太玄宗内门弟子服的弟子迈入殿中, 为首之人领着数道身影在殿前停住脚步。
    “参见灵霄天尊。”众人齐齐行礼，而后起身, 抬头时, 众人望向凌鸣玉的目光无一不崇拜炙热。
    殿上，谢妄立在凌鸣玉左侧, 目光冷冽的从众人面上扫过, 而后忽然凝住。
    凌鸣玉：“明何, 带姬从霜上来。”
    凌鸣玉吩咐完，抬起头的瞬间，目光同样僵在为首弟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