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子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祝宝棋还在灯下宝贝似的数着他那筐大萝卜。从一数到九,再从九数到一,生怕一闭眼就被人偷走。
    “我不是不许你跟那个蛮子见面吗?”宁子蹇揉着脑门皱眉,“那家伙不安好心。”
    祝宝棋左耳听右耳出,回道:“朕没去见他,他来见朕。”
    “啧。”宁子蹇心烦,叫了人过来,命令道:“传本宫懿旨,兰美人禁足半月。”
    无缘无故又要给人禁足,内务府的人哪里敢多问一句,只得得令连夜去了。心里也同情那位远道而来的美人,什么坏规矩的事都没做,成天尽受教训,怪可怜。
    “你不要这样。”祝宝棋总算鼓起勇气反抗,“他只是找朕说说话,也没做什么。”
    宁子蹇冷笑:“也只有你会这么想。他如果是善茬,我们至于跟第戎打这么多年!?”
    “更何况你已经给我招惹了好几个男人,我不想再多一个。”
    不知道宁子蹇在外又受了什么气,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些情绪,祝宝棋莫名其妙的同时,心头又有些愤懑。
    就算他跟一百个男人谈恋爱,又关你什么事啊!?
    第22章
    禁足令才下发不到两天,第三天,阿日斯兰又来了。
    半夜祝宝棋正在睡觉,宁子蹇忙于公务在军营未归,他正好梦,忽然窗房内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如果不是他习惯浅眠,根本听不见。
    “谁!?”他抱着被子坐起,警觉的盯着昏暗中的某一角,一边悄悄伸手摸进枕头下的一个凸起,只要按下去,门外守夜的禁卫军立刻就会冲进来护驾。
    “是我。”
    生硬的汉话在黑暗中响起,还是那熟悉的羊肉串味道。
    祝宝棋震惊了:“兰美人!?”
    他下床点灯,回头就看到阿日斯兰蹲在窗下好大一只,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屋里有动静,外头守夜的太监敲了门:“陛下,可有吩咐?”
    “……没有。”他镇定回答,“朕只是起夜喝口茶,你们不必进来伺候。”
    原本皇帝的寝室里是有人整夜守着的,但祝宝棋坚持要自己睡,尚春就把宫人安排在屋外,非召唤不得入内,好歹给了他一点私人空间,没想到居然方便了兰美人。
    阿日斯兰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高大的身躯在屋里带来一丝压迫感,他打量了下祝宝棋的卧室,嘟囔着抱怨:“好小。”
    别看上清宫外面看着恢弘气派,可是皇帝真正睡觉的地方只有小小地十平方。古人迷信,认为卧室如果太大影响精气神,所以即便尊贵如皇帝,卧室也只有这么点。
    “就是个睡觉的地方。”祝宝棋转身到桌前倒了杯茶递过去,“你怎么来的?”
    阿日斯兰确实渴了,无比自然的接过来一饮而尽,委屈的讲了他这一路的艰辛。
    因为两天见不到小皇帝,被禁足的兰美人于是胆大包天的选择半夜爬窗。他让阿莱提前摸清了上清宫夜晚禁军巡逻的路线,主仆俩趁着半夜月黑风高一路躲躲藏藏跑来,又趁着外头小太监上厕所的空当翻进来,刺激的不得了。
    祝宝棋越听越紧张,不住说:“太危险了!万一禁卫军发现把你当成刺客怎么办?到处都是弓箭手,到时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扎成刺猬了!”
    阿日斯兰颇为得意,“他们发现不了。”
    祝宝棋见他还有心炫耀,一时无语,终于叹气说:“那也犯不着半夜来找朕,要是皇后知道,你又要吃苦头。”
    “不怕。”阿日斯兰摆手,接着又说:“见不到棋棋,寂寞难耐。”
    他说话的语气宛若一个独守空房的闺中怨妇,祝宝棋脸上微热,连忙转移话题:“反正皇后今夜应该不回来,你……住下来吧。”
    得了允许,阿日斯兰高高兴兴留下,转眼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跳上|床,兴奋地像只大狗:“来!”
    祝宝棋:“……”
    他咽了口口水不敢往床上看,生怕多看一眼就瞎了。
    “你、你把衣服穿好。”
    也怪不得尚春总暗地里骂他草原狐媚子。阿日斯兰某些时候行事确实格外奔放,就比方说每次只要让他逮到机会“侍寝”,那必须是要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资本的,争宠手段简单粗暴,而且有效。
    “为什么?”阿日斯兰不肯,“我喜欢伺候棋棋。”
    祝宝棋扶额。
    “棋棋”这个称呼也不知怎么就被阿日斯兰叫上了。起初有一次他和贵妃说话,不知怎的阿日斯兰听到应棠这样唤他,便也嚷着要学,祝宝棋觉着反正就是个称呼就随他了。
    但应棠这样叫他,祝宝棋没有半点不适,换成阿日斯兰,问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