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蹇端坐在殿内,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几个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声辩解着什么。
    “哟。”祝宝棋抬脚进去,阴阳道:“朕竟不知道皇后原来这么威风,连朕宫里的人也管上了。”
    宁子蹇抬眼看到他回来,连忙起身相迎,在触到他冰冷的手后连忙双手握住给他取暖,语气也低软下来,责备道:“你去哪了?”
    “朕能去哪?”祝宝棋不耐,“皇宫就这么点大,难道朕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宁子蹇表情悻悻,被怼了一通后也不生气,只说:“我回来不见你,又看这帮人自己回来,这才发了脾气。”
    “是我叫的。”祝宝棋摆烂了,没好气的说:“你冲他们发什么火?”
    宁子蹇不敢惹他不快,忙低声下气哄道:“好好好,是我错。”
    说着他就让跪了一地的宫女都出去,转头牵着祝宝棋坐下,在发现他的鞋袜湿透了后又亲自单膝跪地替他清理,姿态十分卑微。
    祝宝棋挣了几次都没能把脚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不由得幽幽说道:“你这……又是何必?”
    “已经当过皇帝的人了,要什么得不到?”
    宁子蹇面不改色的用干净的布巾仔细替他把脚上的潮湿擦干,闻言苦笑着回道:“是啊,我要什么都能得到——除了你。”
    “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祝宝棋冻僵了的脚被握在温暖的手心里仔细按摩揉捏,可是内心深处却没有被暖到半分。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任由宁子蹇动作,不知在想什么。
    宁子蹇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都不必再说,心中苦涩,于是闭了嘴,尽心尽力的给他捂脚,靠着回忆前世来给自己一点甜头。
    他始终坚信祝宝棋是爱他的,就算他前世做错了事,可是祝宝棋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绝不会真的对他狠心到底,约莫就是心里还有恨,等他气完了,他们还是能重修旧好。
    到时,宁子蹇一定不会再辜负他,真正做到前世没能兑现的誓言,让他做皇后,堂堂正正的陪在自己身边。
    要是祝宝棋知道他心里所想,怕是又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军营那边出了什么事?”他选择生硬转移话题,就算并不关心军营的事也要问一嘴。
    宁子蹇知无不言,老实回答:“只是几个刺客捣乱,并没什么大乱子。”
    刺客?
    祝宝棋狐疑,心说谁脑子抽风了大过年的派人去军营来这一出,别是宁子蹇瞎编的来唬他的吧?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又一个小太监疾步跑进来,跪在地上着急慌张的禀报:“陛下,尚公公、尚公公死了!”
    祝宝棋耳边宛若一个惊雷,他的脑子转了一圈,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猛地站起来,问:“你再说一次!?”
    “谁死了?”
    小太监瞥了一眼宁子蹇,哭哭啼啼的又说了一遍:
    “是尚公公。公公那边传了话,说是刚刚才咽气!”
    第35章
    谁死了?
    尚春?
    尚春死了?
    祝宝棋脑子有些混乱, 算了算时间发现不对,上一世尚春在他力保下勉强算是善终,被迫辞官归乡养老,这已经是宁子蹇为了他做得最大让步了。
    怎么会死?
    想到这里, 他立刻起身要往外跑, 被早在一旁等候的宁子蹇一把抓住:“去哪?”
    “去找尚春!”祝宝棋试图挣开他的手,顾不上与他争辩, 急切地说:“他怎么会死!?”
    宁子蹇拉着他不松手, 一边沉声说:“人固有一死, 他为何死不得?”
    “他死得蹊跷!”祝宝棋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更不想与宁子蹇讨论这些, “他不该死!”
    相对他的慌张,宁子蹇显得格外从容淡定,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件事。
    他的态度让祝宝棋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觉张口就问:“难道是你……?”
    “我可什么都没做。”宁子蹇半真半假的哄他, 又说:“他年纪大了, 早死晚死都一样。再说,他这些年独断专权得罪的人也不少, 说不定是别人干的。”
    虽然他这么说, 祝宝棋心里的怀疑却更深了。
    尚春在朝内外树底颇多,却也不是谁都能伤到他的, 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平安无事,手下的杀手团更不是吃素的,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回想除夕那天他特意进宫, 好像也隐约察觉到了他会出事, 话里话外竟像是在交代遗言。
    老实说, 祝宝棋对尚春的情感很复杂。无论从哪方面看, 尚春都算不得一个好人,手上更是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写进史书绝对是遗臭万年的佞臣,他落得今日结局,在民间话本里也只会人人鼓掌称快,祝宝棋对他做的许多事也是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