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宝棋察觉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掀开马车的门帘走出去,阿日斯兰连忙跟上,应棠不甘示弱被落下, 起身从马车窗户飞身而出, 稳稳落在地上。
    宁子蹇的身体看着很虚弱,他的前额包扎了一圈绷带, 还隐隐渗血, 看来遇刺并不是假的。他咳了几声,对祝宝棋伸手道:“过来。”
    祝宝棋一动未动,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阿日斯兰走到他身边,对宁子蹇说:“棋棋不要你了, 你不要死缠烂打。”
    宁子蹇冷冷看向他, 怒道:“闭嘴!”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跟我说话。”
    阿日斯兰耸肩, 嗤笑道:“我只是觉得, 你像个被主人抛弃的狗。”
    他故意拿话激怒对方,最好是趁着宁子蹇伤重把他气死才好,省得狗皮膏药似的不依不饶,咬死了他们不撒手,到哪都烦。
    宁子蹇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和情绪,怕自己扭曲的嘴脸吓到祝宝棋,竭力压抑着火气挤出最温柔的声音继续说:“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跟你回去,然后呢?”祝宝棋一脸漠然,“我太了解你了,就算我跟你回去,你也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阿日斯兰和应棠,你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子蹇额头青筋直跳,似乎是压不住脾气了,“他们胆大包天,将你从皇宫偷偷带走,我自然不会轻饶。但是,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绝不会再为难他们。”
    祝宝棋不耐的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说:“可我不想回去!”
    此时应棠也站了出来,他双手环胸幸灾乐祸的看着宁子蹇,大声嘲讽道:“哈哈,宁子蹇你也有今天!”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蛮子,但他刚才说得对——你现在就是条丧家犬,再怎么摇尾巴,棋棋都不是要你的。这是你的惩罚,你活该!”
    宁子蹇狠狠瞪向应棠,想要活吃了他。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真的改了?”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头上的伤还是很痛。得知祝宝棋不见了后的这些日子,他吃睡不宁,这才一时大意被那个女人得了手,险些没命。
    今早城门口那边传来消息,他又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来迟了人已经走了。可是现在的祝宝棋一开口就要他的命,每一句都像刀割在他的心头,痛得他站都站不住。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祝宝棋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会改的。”他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侍卫看着,抖着嗓音低声乞求,“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再做了。”
    “也绝对不会再骗你,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从来骄傲自负的人如今这般卑微乞怜,祝宝棋的心也跟着隐隐地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前世分明是真心喜欢过的。如果他没有重生过一次,看到这样的宁子蹇,他一定会选择重头来过。
    阿日斯兰暗中观察他二人之间的暗波流动,担心祝宝棋被宁子蹇的苦肉计打动,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被他骗了,想想你的自由。”
    祝宝棋轻轻推开他,跟着小声回道:“我自己的事会处理好。”
    他没有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幻境里,就算那曾经的确很美好。
    “那你跟我走吧。”祝宝棋抬头挺胸面向前方,对宁子蹇郑重的说:“假如你下定决心要改变,那你就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他的话才落下,应棠急得跳脚:“祝宝棋你疯啦!?不是说好永远不原谅吗!?”
    祝宝棋没有理会他,直勾勾的看着宁子蹇,缓缓道:“抛开你现在得到的所有权利,跟我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忘掉曾经发生过的背叛和痛苦,我们一起过自由自在的农耕生活——你愿意吗?”
    宁子蹇沉默了。
    祝宝棋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于是他笑了:“你看——你嘴上说爱我,想和我重新开始,实际上在你心里,权利仍然大于一切,包括我。”
    “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做这种选择?”宁子蹇抬头,眼中满是不解,“这与我们之间的事根本没有关系!你与皇位,我都不会放手!”
    祝宝棋嘴角的笑终于冷了。
    他说:“没有关系?你认真的吗?”
    “宁子蹇,人不能这么贪心,既要又要。你是不是忘了,你座下的龙椅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不要我提醒你,前世你是如何带人杀进皇宫,将我从那张椅子上赶下去……?”
    他的话让宁子蹇的脸色愈发苍白,被迫想起了他试图遗忘的过去。他的身子颤了颤,急忙打断道:“别、别说了!”
    祝宝棋真的不再说了,他转而叹息般说道:“所以,我与你不可能和解,就如同破镜不能重圆,覆水绝无再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