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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番外

    邈素来是会泼人冷水的,“我送上惊喜,只是想让大家开眼看看世界。
    知道海上没有仙人,陆上还有其他国家,大秦只是其中一个——虽然可能是最强的一个。”
    “但强不强的,隔着山海路遥,也没甚干系。先把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顾上,发展壮大,才能想想其他的。”
    王绾真怕激起陛下的征服欲,去征服世界了。
    “仙使所言极是,先图强己身为要,若届时尚有余力,未尝不可以羁縻之策,笼络控制当地土人,为大秦输送资财。”
    “或开辟商道,西行西域,南行南洋,换来有用的物产。”
    嬴政当然懂得,如今大秦尚且在危险边缘,他又怎会思图掠地。
    “右丞相所言是老成之言。”
    李斯则把目光放在地图本身,“那些穿行的线条是何意义?”
    周邈思考要怎么解释经纬线,“现在有无‘经天纬地’这个词?”
    李斯不愧是除了政治家外,还是写出《仓颉篇》六章的文学家和书法家。
    “《左氏春秋》‘昭公二十八年’有云:经纬天地约文。”
    “这个是比喻人的才智极大。”周邈换一个说法:“织物的纵线曰经,横线曰纬。所谓经纬线,是人类为度量方便而假设出来的辅助线。”
    “这幅图上的经纬线之间,都是间隔三十度。”
    “再细碎复杂的地理知识,我一时也不知从何讲起,李廷尉有兴趣再具体问我便是。”
    度量?
    作为统一度量衡的设计者,李斯还是有所了解的。
    “图上两根经纬线之间,有何说法?”
    周邈挑着说:“这幅地图上,两根纬线之间,距离相等。”
    李斯:可估量南北距离。
    “两根经线上,地方时相差一个时辰。”
    李斯:东西有早迟之分。
    “同一根经线上,在春分、秋分日这两天,同时看见太阳。”
    “同一根纬线上,经线间的距离相等。”
    李斯:可估量东西距离。
    周邈说的简短,难免不甚精准,但已足够会意。
    李斯就边听边思索着,在心中大概
    判断咸阳到中南半岛的距离,燕齐之地到美洲大陆的距离,以及西域的距离和幅员辽阔。
    虽仅是简化版世界地图,却足够大秦君臣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了。
    现在的舆图,其实也没比地上这幅地图详细多少。
    一样的画几条山脉,几条河而已。
    至少周邈还用经纬线定位了大概距离,相比有些明明相隔遥远的两条山脉,却画成比邻而居,还稍微靠谱些。
    “我给你们说,这幅世界地图是为了作画而平面铺展开的,并不是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天圆地平,中国居中’。
    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个球,类似于‘浑天’……”
    嬴政从高台上下来。
    大秦君臣们围到地图边上,仔细观察起来。
    耳边听着周邈讲他们脚下的这个世界。
    ……
    大秦君臣先是围着地图看,再是在地图上走来走去看。
    等彻底研究过一遍地图,时候也差不多了。
    场馆内的两万黔首,及中低阶文武百官已经入座,即将进行今天与民同乐最重要的一项——共赏歌舞节目。
    “地图模印在砖块上,日久踩踏,便会被磨平,不复存在。”
    王贲看着地图,作为武将攻城略地的本能驱使,让他对这幅地图爱之如宝,恨不能日夜观看。
    怎能忍心被踩踏磨平呢?
    “须得尽快将其拓印或临摹下来收藏,以防失传。”
    王贲是真正爱不忍释啊,“仙使你怎么把地图模印在地砖上?直接画了献给陛下不好?”
    周邈被问为什么,一愣才回答:“倒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献给始皇陛下一幅世界地图,恰好广场地砖又能印花纹。”
    “这不就顺理成章地,想到把世界地图印到砖面上,铺到广场地面上吗?”
    “足够气派,足够特别。”
    “为了保密,铺好之后,我还借口说养护砖面,在上面铺上蓬草,只等昨晚宵禁前才揭开清扫呢!”
    相对来说,除周邈之外,王贲是这群人中最耿直的一个。
    就像此时,就直话直说道:“可是把与舆图一样的地图就这样铺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太妥当吧。”
    周邈嘴巴一张:“这能泄露什么?怎么就……”
    王绾也正欲开口,李斯反而先反驳王贲道:“有何不妥当?这地图上一没有兵力部署,二没有关隘城防,只有天生的山脉江河,没有这图别人就不知道了?”
    “叫人看了这幅图,就能百战百胜了?”
    周邈:抢我的话了。
    “况且,将这幅图留于此地,若有识之士见到,或许会吸引到野才遗贤也未可知。”
    周邈看着为自己开脱的李斯,有些迷糊:之前不是还给他挖坑和始皇陛下一起揭牌?这会儿就帮他说话了?
    不是很懂你们人精。
    嬴政不欲多耽搁时间,一锤定音:“派人将此地图拓印收藏,另外若想随时观看钻研,便前来临摹回去。”
    “此幅地图,不做处理,也不做围挡,全凭世人观看。只是在旁边以草席一类铺作地毯,对行人进行引导,尽量少践踏此幅地图。”
    还未领军上郡,蒙恬便还是咸阳内史,这也是职责范围内:“喏。”
    王绾蹲身抠了抠砖面的花纹线条,站起来道:“这地砖毕竟是神兽烧制,坚硬细腻如石,三五十年,磨灭不掉上面的花纹。”
    毕竟偌大广场,又非必经之路的小道,不会有人专门盯着花纹去踩踏。
    就好比一幅画落在前方脚下,多数人都会绕道,而不是特意从上面踩过。
    至于百十年后,日晒雨淋,终将难免模糊。
    此事既定,嬴政先是对周邈说:“这个新年惊喜,朕很喜欢,谢谢。”
    “啊,啊吧,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周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始皇陛下说很喜欢新年惊喜还给他说谢谢啊啊啊!#
    “时候已到,入场。”嬴政当先一步,往场馆的南入口走去。
    周邈及三公九卿们赶紧跟上。
    ……
    黔首们自西入口进,嬴政一行自南入口进。
    进入后正好抵达场馆中隔出来的‘后台’。
    早已有礼官、宦者及相关官吏,在此等候。
    忙迎上前禀道:“场馆中,早在三日前由内史率咸阳卫兵
    、武城候率宫殿卫士,及少尉所在宫门守卫,各择二百名,前后三轮搜检,确认并无不妥。”
    “而后闭馆直至今早,开馆前,又各自另选二百名兵士,对场馆中进行三轮搜检。”
    三支队伍,对场馆进行交叉搜检,互相监督检举,已是最谨慎的搜检了。
    安全无虞。
    “刚才黔首及文武百官入场前,又在入口处进行了搜检,皆无不妥。”
    层层搜检,安全做得很到位。
    周邈心中暗暗点头。
    “如今场馆中已经入座完毕,只等陛下、仙使及众上卿出场,歌舞便可开场。”
    嬴政也不拖沓,“即刻开场。”
    一旁候着的礼官道:“请仙使及众上卿东面就座。”
    “请陛下登上高台,向百官及黔首道新年贺词,并宣布歌舞开场。”
    嬴政颔首:“可。”
    于是周邈等人从东方通道入席就座,在这一片区域看台,除他们外,坐的皆是武士卫兵。
    而嬴政稍候片刻,等众人皆入座后,才登上高台。
    在始皇帝站上高台那一刻,礼官高声:“起!”
    起字响彻场馆,众人应声起立,站着恭听始皇帝道新年贺词。
    “时二十七年岁首,金风卷云……万象更新,升祺骈福,欢贺新禧。”
    接着宣布歌舞开场,万民同乐。
    嬴政退下高台,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周邈等人所在看台,入座虚位以待的最尊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