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兰跟在谢东池身后,恭敬道:“多谢尊主告知。”
    谢东池回头,嘴角噙笑,道:“你不必紧张,我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个九州尊主的身份而已。”
    沈泽兰抬头看向前者,片刻,低低道:“是。”
    “卷卷娘死得早,而我事务繁多,许多时候,顾不得他。他这些年,未曾喜欢过什么人,生活除了修炼就是帮我处理九州事务,若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你教训他便是。”
    “尊主,您……”
    “你愿意同他在一起便在一起,不在一起也不勉强,我会看着他,不叫他胡来。”
    沈泽兰微怔。
    谢东池站定了脚步,抬起折扇,一指前面的台阶道,“顺其而上,尽头便是北巅山亭。”
    “多谢尊主。”沈泽兰行礼,快步走上台阶。
    谢东池笑着摇头,对后方的李总管等人道:“行了,走吧。”
    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尊主?”李总管不解道。
    谢东池道:“沈泽兰身上似乎有一股天地精气。”
    “天地精气只存在于天地凝结出来的灵宝,沈公子是人,按理说,不会有天地精气。除非他前两日曾服用过灵宝。”李总管道。
    谢东池敲动折扇,良久,道:“李总管,替本尊去办件事。”
    .
    夜间,风大,北巅山亭亭内挂着的吊灯摇摇欲坠。
    沈泽兰走至台阶尽头,见到谢阳曜。
    他在亭外练刀,此处是个面积不大的山崖,建了山亭,便没有什么空地了,因而他练刀总有几分局促,但看他这凌厉的刀气与不稳的气息,便知他并不是在练刀,只是在发泄情绪。
    对方显然注意到他了,将刀一收,身影一闪,坐至凉亭长椅上。
    沈泽兰走入亭中,坐到他身旁,道:“你不是说去宰灵兽?”
    谢阳曜低着头,双手交叉,置于腿上,道:“半路上不想去了。”
    沈泽兰偏头看他,道:“你在生气?”
    谢阳曜道:“我有什么可生气?”
    沈泽兰看着他,并不说话。
    谢阳曜从乾坤戒内拿出一件披风,盖到他身上,道:“行了,回去吧。”
    沈泽兰道:“你别生气了,我拦着你,并不是因为我怕你惹怒师父他们,致使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亦不是认为师父他们同我才是一家,包庇他们。
    “我拦着你,是因为师父他们确实不曾欺负你,他们对我挺好。我同你说实话,此伤源于二师姐的雪鸟,她并无恶意,只是想用雪鸟试我能力。方才我去找你时,二师姐向我道歉了。”
    谢阳曜闻言,抬起眼帘,看向沈泽兰。
    沈泽兰道:“此话当真。总而言之,多谢少主关心。”
    谢阳曜道:“你又在叫我少主了。”
    “谢阳曜。”沈泽兰从善如流改口道,“对了,我有个疑问,你小名为什么叫卷卷?”
    谢阳曜差点从长椅上摔下去,不好意思道:“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卷卷?”
    “你猜?”
    “父尊找过你?”
    沈泽兰道:“算是,他还告诉我,你心情不好,修炼累了,都爱躲在这里。”
    谢阳曜摸了摸耳朵,道:“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沈泽兰瞧着谢阳曜的窘迫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双腿交叠,靠在椅背,而后弓起食指,抵着下巴,故作沉思,道:
    “还说了很多,例如你小时候顽皮,跑出去玩水,把自己玩成了泥猴子,衣服裤子都不要了。”
    “我小时候没有做过这种事。”
    沈泽兰道:“尊主说,你当时才两岁。两岁,不记事是很正常的事。你以为我是瞎编的?这确确实实是尊主说的。尊主还说,你之前做什么来着,然后挨打了,打得……”
    “我信了,你不要说了。”谢阳曜一把捂住了沈泽兰的嘴。
    苍天,老头到底说了他多少丑事,为什么要同沈泽兰说,他脸面何存?
    谢阳曜咬牙切齿道:“小时候做的蠢事,同现在有什么关系?你不许记着,否则。”
    “否则如何?你要掐死我吗?”沈泽兰被捂住了嘴,说出的话带着点闷意。
    谢阳曜道:“你一辈子也不许说话。”
    沈泽兰笑得身体微颤,眼泪都落出来了。
    “你笑什么?”谢阳曜松开手,皱起眉头。
    沈泽兰笑得更凶了。
    “你捉弄我!”谢阳曜反应过来了,他弯下腰,捧住沈泽兰的脸,“不许笑了。”
    “你说我捉弄你,证据呢?”沈泽兰擦掉眼泪,抬起脸,看向谢阳曜。两人此刻挨得太近了,鼻尖几乎抵着鼻尖。
    谢阳曜的呼吸和沈泽兰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喉结滚动,垂着视线,看着对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