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张地舔唇,道:“他不会有什么致命的疾病吧?”
    随从瞧着这一幕,方才所想尽数消散,犹犹豫豫道:“应当……应当没有吧?”
    少年道:“万一死了怎么办?”
    随从道:“死了与小少爷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请他过来问个事情,又没打,又没骂,谁知道他就变成这样了!”说罢,话锋一转,接着道,”少爷,要不然咱们赶紧送他回去吧。倘若真死了,阳曜少主发怒,迁怒于你,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道:“我怕他谢阳曜不成!”
    随从连忙打嘴,道:“属下说错了。”
    少年冷哼一声。
    随从收手,凑到少年跟前,殷勤道:“小少爷,消消火,消消火。属下说真话,咱们还是赶紧送回去吧,出事了,谢阳曜找上家主和尊主,咱们不好交代。”
    少年道:“谢阳曜便只会找父亲与尊主。”他
    说完这句话,瞥沈泽兰一眼,“送回去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随从道:“欸!”他走到沈泽兰身旁,抬手便想封锁沈泽兰被他们绑架的记忆,然后将其收入能够装纳活人的雪莲灯内。
    记忆方才封至一半,少年脸色一变,他一把拽过随从便走。
    随从道:“小少爷!小少爷!”
    “闭嘴!”
    两人走出房间的刹那间,房门又关上了。黑暗瞬间袭来,沈泽兰摸索着想要掐出火焰,然而束缚解除了,体内灵力依然无法运转。
    该死!
    沈泽兰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他忍着疼痛,朝房门摸索去。
    “哐啷!”房门被撞开,一片明晃晃的亮光中,浮出几道黑影,最前那道黑影倾了过来。
    沈泽兰怒从心来,还要玩什么把戏。
    一股不知从何爆发出来的力量,忽而席卷整个房间,最前方那道黑影被这股力量直接撞了出去。
    “少主!”
    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沈泽兰顺势看去,还未看清前方景象,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能量,骤然失去意识,直直倒了下去。未及地面,便被一个略带风流之气的青年接住。
    此青年正是谢春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沈泽兰,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接得及时。”
    “泽兰如何?”
    谢阳曜被身边随从扶了起来,他蹙着眉头,剧烈咳嗽,边咳边吐血。方才从房内冲出的那道力量,强大得过分,直直将他撞了出去。
    他的内脏与肋骨均被那道力量所伤,恐怕得疗养半个月才能好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泽兰如何了。
    谢春来道:“似乎……”
    话未说完,四壁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谢阳曜眉间闪过一丝暴躁之气,低骂一声,道:“先出去。”
    谢春来抱起沈泽兰就走。
    一行人方才离开这处偏僻的阁楼,四壁破碎,房顶坍塌,阁楼顷刻间成了堆废墟。
    “哪来的这股可怕的力量。”谢春来掐诀扇开扑来的飞尘。
    谢阳曜拨开搀扶他的随从,走向谢春来。
    谢春来回神,道:“沈公子状态不太好,似乎受了很大惊吓。”
    “现下我看到了。”谢阳曜道,他伸手去抱沈泽兰。
    “我来吧,堂哥,你受伤了。”
    谢阳曜道:“无事,我来。”
    谢阳曜性格执拗,要做什么,非要去做,谁也劝不住。谢春来未多说什么,由着对方来。
    眼见对方把人抱稳了,他这才松手。
    “堂哥,我去叫李大夫……嗯?哪来的血?”话说到一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左手有血。血还未凝固,颜色鲜艳,轻轻一擦,便漫到所擦之物上。
    谢阳曜瞧见这一幕,目光沉了下去,道:“赶紧去叫李大夫。”
    谢春来方才意识到血从何而来,他擦去血液,急道:“好。”
    .
    沈泽兰恢复意识时,发觉自己又来到一个封闭的漆黑房间。他稳住心神,尝试运转灵力,熟悉的寒气却从丹田漫至全身。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寒气碾压得疼痛。
    怎么回事?
    沈泽兰审视自身,方才发觉自己身着一身粗制衣服,骨龄小于当前认知骨龄,目前在十七岁,修为也低于当前认知修为,目前仍在炼气期。
    这……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回到被那杂种囚禁在黑屋的时间点。
    难道自己并没有逃出去?难道所有的一切,谢阳曜,百眼鬼,孩子,唐铖等,统统是幻觉?他被关久了,出现幻觉了?
    沈泽兰坐在地面,久久未动,他摸向自己手臂,疙疙瘩瘩的刀疤。应当是没有出去,否则这些刀疤应该消失了。
    沈泽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连怨恨也怨恨不动了,陷在一片腥臭的沼泽地。他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