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事情,齐暄就感觉头疼。
    实在是不想见到他。
    幸好阿爻是后天回来。
    不会影响到他去机场接人。
    次日,齐家的司机将车停在了公寓楼底,齐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依旧是四年前那不苟言笑的模样。
    和他在十八岁生日敲响自己房门的额那一天一模一样。
    还是这么让人厌恶。
    齐家,脏透了!
    齐暄垂着眸,把对眼前人的厌恶掩饰住。
    中年男人上前来给齐暄打开车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齐暄朝他点了点头,坐上车后座。
    车子由闹市逐渐驶向郊外,人渐渐少了。
    齐家老宅就是建在半山腰上,远看过去,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安静得出奇。
    因为这一片,都是齐家私人领地。
    青年看向窗外,看着倒行的树木,心中生不出半分情绪。
    给齐谨半个表情,都算多余。
    前座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座的青年。
    良久,他才试探着开口,“少爷,你这次不要再和家主对着干了,家主毕竟是为了你好,你是齐家唯一的继承人。”
    齐暄闻言转头,侧眸看着这位在齐家已经工作了二十五年的管家。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周管家,为了我好?我看是为了他自己泄愤吧,毕竟被曾经视作蝼蚁的人耍了一通。”
    周管家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齐暄却又将头转向窗外,显然是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样。
    周管家叹了口气,默默把嘴闭上。
    半山腰的庄园气派又华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连门口的一块花坛,都透露着精致。
    看着面前的庄园,齐暄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走进屋子,齐谨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齐谨没有回头,依旧在逗弄着面前的德牧。
    “回来了?”
    “嗯。”
    齐暄恭敬地站在齐谨面前,低着头。
    齐谨没有抬头,依旧轻抚着眼前讨乖的德牧,好似面前的人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而面前的齐暄只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凝滞,齐暄站在一旁,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良久,齐谨才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和顾家那个孩子,相处得开心吗?”
    齐暄低着头,没有说话。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青年,齐谨扬起一个笑。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齐暄,别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青年低着头,声音低低,“我没忘。”
    齐谨脸上笑意越深,“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要是那个女人知道他拼死生下的孩子,现在认了坑害她的人做家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活过来。”
    齐暄闻言,双手在腿边紧握成拳。
    齐谨看着那攥得有些发白的指节,起身,拍了拍面前人肩膀。
    “别不服气,等你成长到能与我抗衡,我随你处置,现在就算是虎你给我卧着,是龙你也得给我趴着,今天还是老规矩。”
    青年的身体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儒雅的面容上挂着恶劣的笑,转身朝楼上走去。
    等到脚步声逐渐远去,齐暄才抬头看向楼梯。
    窥见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衣角。
    眼底是透不进半分光亮的黑沉。
    照着旧例,他去了屋后的一间小房子,里面摆着一座牌位。
    是齐暄的生母。
    冷硬的地板上没有蒲团,青年就这样跪在牌位前,那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弯下一分一毫。
    等到两小时跪完,齐暄感觉这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扶住身旁的柱子艰难起身,他拖着步子,挺着脊背,一步一步朝庄园外走去。
    门口不是周管家,是齐家的司机。
    还是齐暄熟悉的那一位。
    司机上前想要扶着他,齐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可以。
    他朝司机点点头,“麻烦了。”
    司机给人开了车门。
    “少爷言重了,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齐暄一步一步,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坐上车的后座。
    齐谨站在二楼窗前,看着齐暄倔强又狼狈的模样。
    眼里有了一些波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一瞬,又恢复成一潭死水。
    周管家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载着齐暄车子扬长而去,微微叹了口气。
    “家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齐谨转头看向这位跟了他二十多年的管家,那鬓发都已经生出些银丝。
    “周进,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周进低头,“大约有二十五年了吧。”
    齐谨又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院中那棵枇杷树,眼里透着一丝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