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再次拥抱了他的爱人,却依旧是隔着四四方方的盒子。
    葬礼这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当青石板合上的那一刻,齐暄还有些恍惚。
    原来人真的很脆弱啊。
    他看着少年将近一米八的身躯被推进去,出来连这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都装不满。
    少年的葬礼,来的人不多。
    顾爻的四个舍友,社团的学姐,还有……郁泊宁。
    看着少年相熟的朋友一个个抹着眼泪上前献花道别,齐暄是真的感觉不到疼了。
    他遥望着少年的墓碑,和笑得灿烂的少年遥遥对视。
    他上前拂开少年墓前的一片落叶,在少年的墓前坐下。
    他将脑袋轻轻靠着墓碑,少年的两侧,一边葬着他的父母,一边就应该是他。
    说他自私也好,专断也罢。
    顾爻和齐暄这两个名字,百年后注定要伴着诵经声,和着纸灰,靠在一起的。
    而眼下,很抱歉不能陪着他的阿爻。
    希望他的阿爻不要怪他。
    **
    林溪是在少年葬礼后三天被齐暄送进去的。
    当那副银白色手镯戴在林溪的手上,他面色不甘地看向面前笑得灿烂的齐暄,问出了此生最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
    齐暄脸上笑意不变,眸中却闪过一丝狠色。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你们要把阿爻从我身边抢走呢?”
    青年的眼底闪着狠戾的光,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林溪闻言没有再说话,任由警员将他带走。
    而后一个月,齐暄像是疯了一般打压齐谨手下的势力。
    在少年葬礼三个月后,将齐谨赶下台,顺带送进了疗养院。
    临走前,齐谨看着面前没有面色沉凝,再生不出半分悲喜的齐暄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齐家继承人了。”
    没有软肋,没有感情。
    以后选择婚姻,也只会参考最优解。
    齐暄闻言眸光一动,看向面前这个面带欣慰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
    “那要让您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结婚,等我死了以后,这所谓的齐家,都将成为国家福利事业的一部分。”
    齐谨闻言却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想要扑向齐暄,“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的心血,更何况,里面还有你母亲的一部分。”
    看着面前癫狂的人,齐暄从心底里感到悲哀。
    或许他的亲生母亲对齐谨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人,齐谨或许是喜欢她的。
    只是这份喜欢,掺杂了太多让人作呕的东西了。
    他看着齐谨,一字一句认真道,“将这些东西捐出去,总比再像您一样去祸害一个女孩,然后留下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来得强多了。
    我的母亲要是知道为了给这些东西留一个继承者,让一个女孩走上她的老路,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恶心?”
    齐谨闻言,脸上的神色迅速衰败,连眼神都呆愣下来。
    齐暄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副恶心人的嘴脸,摆了摆手,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就识趣地将人带走。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庄园,齐暄感到一阵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抬眼看去,那棵高大的枇杷树,枝繁叶茂。
    第164章 骄阳似火(齐暄番外下)
    齐暄收到那个向日葵笔洗是在他将齐谨送进疗养院的一个月后。
    当他收到陶艺工作室的人打来的电话,他第一反应是感觉有些荒谬。
    为什么阿爻的礼物会在他死后才送到自己手上?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等到齐暄的回应又问了一句,“请问是齐暄先生吗?顾爻先生一年前在我们这里做了一个笔洗,请您下楼签收一下,喂,齐先生,齐先生,还有在听吗?”
    当那个底色为蓝色,表面浮着立体向日葵的笔洗送到他手上的时候,那向日葵舒展的神态,栩栩如生。
    摆在窗台上,那努力向外伸展的姿态,就像是少年努力想要挣脱樊笼的模样,却依旧被框在那方寸之地。
    齐暄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向日葵笔洗带回公寓的。
    只是当他拆开外包装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努力向上生长的向日葵,他好像就知道了少年想要和他说些什么。
    而那薄薄的一张信纸,齐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它的。
    可是看着那印着向日葵的信纸上隽秀的熟悉字迹,齐暄就忍不住心上颤抖。
    四个多月的精心伪装,努力想要将自己过成正常人的模样,却在少年这一封信中,被击溃了所有伪装。
    他颤抖着打开写着“亲爱的暄哥 收”的信封,折叠的信纸在眼前展开。
    「‘亲爱的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