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着面前的应敛捏着银票垂着眸,一副可怜模样,心下也有不忍。
    “虽然这些钱财没办法为寒疏赎身,但足以包下寒疏许久了。”
    应敛勉强扯起一抹笑,将银票给了一半给老鸨。
    剩下的一半,他要留着给寒疏给配药,还要给人好好补补。
    也不知为何,他放出的信鸽都杳无音信。
    按着往日,早该收到师弟们的回信了才是。
    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今日给寒疏做什么药膳补身子吧。
    应敛已经在青楼中待了一月有余。
    而寒疏越是体会到应敛的好,就越放不开这个人。
    将那信鸽截了一只又一只,就是想将这假象维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纸终究会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寒疏也没想到自己信任的手下里也出了叛徒。
    还带着那些四方阁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来了这里。
    当火光四起的时候,寒疏就预感大事不妙。
    外面充斥着金铁声,厮杀声,惨叫声。
    火光中,应敛的脸都白了两分。
    可抓着寒疏的手却攥得更紧。
    像是永远不会放开。
    “阿寒,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寒疏垂着脑袋,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颤抖,却仍旧不肯放开自己。
    “找到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将他千刀万剐!”
    应敛听着外边的动静,已经有人那踹门的声音,已经快到这扇门前了。
    应敛掌心濡湿,将指尖的银针又夹紧了几分。
    “阿寒,等会我一喊,你就往外跑,不要回头,知道了吗?”
    少年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让寒疏心上一震。
    无端慌乱。
    应敛也没有太过在意。
    人影已经到了门前,应敛将寒疏的手又攥紧两分。
    随着门被踹开,银针裹挟着真气朝进来的几人爆射而去。
    应敛用上全力,银针上也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是应敛第一次用这般烈性的毒药。
    他想要保护寒疏。
    ***
    寒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当应敛用命护着他逃跑的时候,他突然不想装了。
    就算应敛之后要走。
    他现在也想保护他。
    所以他拿出了收在床板下的配剑。
    “这叛徒在这里!”
    “四方阁不能落在这样的人手里。”
    “杀了他。”
    “……”
    二楼楼道两边都被人堵住。
    而这楼内,已经没有他的人了。
    往日他能不顾性命拼杀,如今更要护住应敛。
    而应敛看着提剑护在自己眼前的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寒疏此刻抓着应敛的手,也不敢转头去看少年脸上的表情。
    他怕看到那张温柔的脸上露出对自己的厌恶之色。
    他更怕今日连累了应敛和他一同死在这里。
    而他手下那个叛徒却还在耀武扬威,“阁主大人,这份惊喜我可是精心筹谋了许久,如今,没有人能再救你了。”
    寒疏神色一凛,他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应敛送出去。
    他手腕一翻,将真气尽数凝聚在剑上,环顾一圈,盯住了守卫最薄弱的地方。
    一剑斩出!
    是剑气翻飞。
    生生地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
    刚烈剑气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许多人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倒地。
    寒疏拽着应敛,将一只手扣在应敛腰上,带着人从二楼飞身而下。
    四周的围追堵截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放在往日,若有人在自己面前这般叫嚣,寒疏定要用他们的项上人头来祭剑。
    可现在,他实在是害怕。
    害怕应敛会受伤。
    害怕应敛会因为他丢了性命。
    逃出生天后,应敛要杀要剐都可以。
    但是应敛一定要平安无事。
    叛徒筹谋多日,又怎会轻易放人离开。
    四周的巷子中早已布满了埋伏。
    寒疏和应敛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将应敛又往自己身边护了几分。
    火光,剑影,惨叫声在这个小巷子中混成一团。
    残肢遍地,是人间炼狱。
    寒疏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浸透,他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他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他只知道一个劲往前拼杀。
    要为应敛挣出一条生路。
    就算身上鲜血淋漓,寒疏将应敛依旧是护了个严严实实。
    没有让外边的人伤着他一分。
    感受到轻微的颤抖,寒疏将人的脑袋往怀里一按。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别看,当心血溅到你身上。”
    清幽的兰香混着浓烈的血腥气,昭示着眼前的人身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