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顾爻有一剑,各位可有谁能一接?”
    天乾宗三人心中一痛,目光看向面前那柄熟悉的剑——朱颜。
    顾爻仍是顾爻,却不再与天乾宗挂钩。
    就连一个称呼,小幺都在避嫌。
    一道白色的身影随之飘然落下,顾爻抬手将黑色的斗篷揭开,那张精致到无瑕的脸带着些病气,却未折损他半点风姿。
    在场的人都是见过顾爻的,毕竟顾爻的岁数,在在场的人中,算得上最小的那一批。
    这样惊才绝艳的后辈,哪个宗门没有关注过呢?
    他目光冷冽,淡淡地看向眼前众人,指尖轻扬,朱颜入手。
    “顾爻有一剑,有谁敢接?”
    他的神情倨傲,挡在沈折竹身前,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却没有将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
    或者说,没有一个人值得他放在眼中。
    万兽谷谷主抬手擦去脸上的血,他看向眼前倨傲的人,眸光阴沉,声音也阴恻恻的,带着些咬牙切齿,“顾爻,你是一定要护着这个魔头吗?一定要执迷不悟吗?”
    顾爻牵起一个笑,将手中剑一扬,万剑四散,众人被迫支起防御。
    他轻抬手腕,剑尖指着万兽谷谷主,神情不屑,轻哼一声,“万云,师父救弟子,天经地义,何来执迷不悟一说?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蠢货!”
    沈折竹意识已经昏沉,却将这句话听得分明。
    他艰难睁开眼睛,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唇角扯出一个笑。
    原来,师尊还当我是他的弟子吗?
    万云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顾爻的眼神,是怎么都压不住的恨意。
    这个人,每次都要坏他好事。
    当初宗派大比是这样,如今在他即将功成名就之时也是这样。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只要有顾爻在一天,他们所有人都要被掩埋在他的天才光环之下。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宗派大比决赛,顾爻一剑破他防御,两剑挑破剑招,三剑,便抵上他的咽喉,对他做出来判决。
    “你输了。”
    少年眉目张扬,神色却是淡淡,三剑解决比赛,却又毫不在意。
    在长老授予荣誉之时,却脚尖一转,直接离开了五行山。
    摆了摆手,说是去看山下的花灯。
    这一甲的名头就这样被他随手丢掉。
    好似是什么垃圾一般。
    而他,就是那个捡垃圾的人。
    他日日夜夜追求的东西,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从那以后,他日日夜夜不敢松懈,勤于修炼,努力想要赶上顾爻。
    可就是有那样一种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
    让人无法望其项背。
    而顾爻,就是这样的人。
    他忘不掉师父的眼神,看着他勤奋修炼,却总是摇了摇头叹气,“还是比不过顾玄知啊,那样好的苗子,怎么就被他碰上了呢?”
    他的勤奋,他的努力,在那一瞬间,都好像是一场笑话。
    可笑至极!
    天知道他知道这人叛出天乾宗时有多开心,这两年万兽谷也在不断展露锋芒,这是他最舒心的两年。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顾爻。
    而顾爻也没有再出来活动过。
    可如今一见,他发现,他依旧是那个天之骄子。
    远超同辈,力压前辈的天之骄子。
    让人只能仰望的,顾爻。
    顾爻抬手,丝丝寒气从朱颜银白的剑身中缓缓溢出,在他的周身,凝气成冰。
    “没有人敢接我一剑吗?那人,我就带走了!”
    在场所有人面色铁青,却又没有一人敢接话。
    若说沈折竹是以一剑飞花震慑了所有人。
    那顾爻便是日积月累的威压。
    自十八岁结丹以来,但凡出手,从无败绩!
    第一天骄的名头,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无人敢动!
    也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顾爻轻嗤一声,将朱颜回鞘。
    看着跪在地上,已经被血浸透的人,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生气,伸手一把将人捞起来。
    沈折竹眼前晃过一抹白,沾上了脏污的血,他强撑着往后退了一步,却被顾爻一把摁住。
    他低声呵斥,“闹什么?”
    沈折竹半靠在顾爻肩头,鼻尖是冷冽的梅香,是最让人心安的味道,让他的眼眶酸涩。
    少年哽咽着开口,“师尊,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哽塞,像是受尽了委屈,却没有一句抱怨。
    顾爻指尖一顿,鼻尖也有些酸涩,他托住摇摇欲坠的人,一把揽住他。
    轻轻拂开少年额前的白发,柔声安慰,“我在。”
    少年唇角牵出一抹笑,任由自己堕入黑暗。
    看着两人这明显超出师徒情分的亲密,在场所有人的脸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