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窗外的鸟都一颤。
    红花油在掌心搓热,余燃毫不留情在那白皙的腕子上推开那片碍眼的青紫。
    等到那片淤积的青色散开,才怔松些,将红花油盖上,走到一旁卫生间洗手。
    陈昭却疼得直飙泪,泪眼汪汪地捂着自己的手腕,像是个被欺凌的小可怜。
    “你上药就上药,能不能不提前说一声啊?真的很疼啊?”
    余燃一脸淡漠,垂眸洗着手,“刚刚不还说没事吗?”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却正好对上陈昭控诉的眼神,婆娑迷离的眸子,盈着水雾,看起来清透又漂亮。
    下一句怼人的话就哽在喉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他不自在撇开眼,喉结滚了滚,耳根却红了个彻底。
    他装作不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却糊了陈昭一脸。
    陈昭气急败坏,从床上跳下来,作势就要往人身上扑去,“余燃!”
    张牙舞爪的,像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奶猫。
    余燃退开一步,避开了陈昭的虎扑,摸了摸鼻尖,“抱歉。”
    少年垂着眸,发丝垂顺,看起来倒是带着些乖巧,不似初见那样乖戾。
    好看极了。
    陈昭想不到什么高端的形容词,若真要说,大概就是眉目如画。
    失了戾气的余燃,就是这样,眉目如画。
    陈昭心里那股升起的火突然腾地一下熄灭了,他摆摆手,“算了,我跟你个闷葫芦计较什么?”
    余燃闻言却笑了笑,微微歪头,“那就多谢陈大少爷宽宏大量啦。”
    陈昭被捧得有些高傲,抱胸昂起下巴,真端出一副少爷架子,“那是!”
    就像是一只骄矜的小猫。
    少年看着猫咪,唇角是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浅笑,那是少年朦胧的心动。
    在后来的求而不得的漫长时光中,余燃也会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个笨蛋动心的?
    这个问题,后来许久都没有想通。
    后来陈昭也问过他,为什么能喜欢他那么多年?
    余燃也回答不出来。
    只是在一日日的形影不离间,就无法再移开目光了。
    那个天生就是发光体的少年,占据了余燃的往后余生。
    他们一起渡过最重要的三年,一起考进A大。
    在同一个宿舍。
    同一个公司。
    在顾爻和谢规的婚礼上,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庄重的仪式上,许下自己最郑重的誓言。
    向来冷静克制的余燃,放纵了一回,喝了个天昏地暗。
    他忽然想通了。
    他想要放手了。
    太累了。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也算是事业有成,陈昭都已经抱怨过好多次他妈的催婚。
    好像是过年回家就要去相亲了吧。
    余燃没敢听下去。
    他终究是找不到一个家的。
    等到陈昭发现他的时候,余燃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他想要架着余燃走,可余燃整个人就像是没骨头似的,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陈昭有些无奈,酒精过敏不能喝酒,还真就是劳碌命了。
    他一把将余燃背起来,朝着婚礼最近的度假山庄走。
    第469章 万事开端(昭然番外7)
    在婚礼现场附近,谢家特意将整座海岛闭门歇业一周,只为了谢规和顾爻的婚礼。
    这婚礼办得盛大,属实是让人艳羡。
    他们都是奔三的年纪了,也算是事业有成。
    没想到最先成家的,居然是顾爻这个年纪最小的。
    多年的爱情长跑,也算是有个结果,陈昭是真的为顾爻感到高兴。
    他的妹妹都谈了个男朋友,他这个当哥哥都没动静。
    他妈已经在催促了。
    可陈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他总觉得,是应该要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
    而不是为了结婚而将就。
    那样对对方也不负责。
    陈昭没办法保证他能将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经营好,也不想将来只被责任束缚着去维系婚姻。
    背上背着余燃,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一次又一次。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他妈打来的催婚电话。
    刷了房卡进门,陈昭将人往床上一扔,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看着床上一滚已经睡死的人,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冤种了。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陈昭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母上大人四个字,轻叹一口气,转身去阳台接电话。
    刚一接起电话,那河东狮吼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昭,你长本事了,都敢不接你老娘电话了。”
    吓得陈昭手机差点掉了,默默将手机拿远些,等到声音小下来,他才将手机又贴到耳边。
    清俊的青年依靠在阳台的铁艺栏杆上,眺望着海面,倾听着海浪的声音,海风拂过,让陈昭一颗杂乱的心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