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内情地人见到了怕是会以为这是他的寿宴。
    骆九衢知道丹修受欢迎,却没想到人缘能好到这个地步。
    难怪下山前小师叔特地把他叫去,塞给他一瓶造化丹,教他多留心,莫让鹤师兄在外面吃了亏。
    当时他还疑惑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不过现在知道了。
    骆九衢一边回忆,一边熟练地扯开某只说着说着就想往鹤云栎身上放的手,情绪已经从羡慕转变成心累。等彻底摆脱这群客人,他才得以长舒一口气:“亏师兄还记得她们每个人都是谁。”
    鹤云栎整理好被挤乱的衣襟与头发:“师弟高看我了,方才那群人里十个我也就认识三四个。”
    “那你怎么和她们聊得起来?”
    “她们都叫我师兄、师弟或者贤侄了,我这还分不清?遇到没叫的就估摸着年龄称呼。”
    “不怕叫错?”
    鹤云栎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怕的?叫错也不会损失什么。”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骆九衢猛地抓住鹤云栎的手:“鹤师兄,
    教我怎么和姑娘聊天吧!”
    师弟乐意学,鹤云栎也不藏私,他一边摸着骆九衢的手,一边将经验娓娓道来:“其实这也和平时聊天没什么区别,捡她们想聊的说就是了。姑娘穿了新的衣服,就夸衣服;挽了漂亮的发髻,就夸她发髻……人总会不经意地‘炫耀’自己的得意之处,找准位置切入话题就行了。”
    “怎么知道她们想聊什么?怎么看出哪是她们得意的地方?”
    “用眼睛看啊,不是很明显吗?”
    骆九衢:不好意思,真的看不出来。
    鹤云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出了简化版教程:“性格张扬、喜欢热闹的,可以和她聊传闻时事;性格内敛沉静的,可以和她聊兴趣;或者索性讲有趣的故事,这个很难招人讨厌……切记要注意分寸,聊天要由浅入深,不能太自来熟。夸人要夸在点上,不会就不夸,宁愿不说也别说错,说错了要被打的。”
    一大段话,骆九衢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要被打?师兄被打过?”
    “不是,是小师弟。他平时那么聪明,复杂的剑谱一看就会,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偏生学不会。”鹤云栎说着摇起了头。他口中的小师弟是三师伯顾决云的弟子,名隽明袖。
    骆九衢无言以对。
    剑谱明明比谈恋爱简单多了好不好!
    意识到自己和鹤云栎可能并非同一种生物,他放弃争辩,转而问道:“小师弟被谁打的?怎么被打的?”
    剑修大多是卷王,骆九衢受其师父影响,更属其中佼佼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闭关三百天,剩下六十五天还要四处找人实战。因此哪怕是门内之事也多有不知。
    “说来话长。你知道山下的张屠吗?”
    “卖猪肉那家?”
    “嗯嗯!他家有个妹子,有印象吗?”
    骆九衢记得,是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有点胖:“怎么了?”
    “他去提亲了。”
    骆九衢“噗”地笑了:“他真去了?”
    “嗯。”
    “哈哈哈哈哈。”骆九衢笑得超大声,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他避到一旁,扶着柱子继续笑。
    “你好歹也是当师兄的,就别笑了。”虽然这样说着,鹤云栎自己也弯起了眼,遮掩嘴角的动作是给小师弟最后的兄弟情。
    关于小师弟隽明袖和张屠户家女儿的“纠葛”就又是一桩说来话长的公案了。
    约摸在隽明袖六岁时,有人对他说师门没钱花了,把他抵给山下的张屠户家换了猪肉,因此小师弟长大了得给人做上门女婿。结果这傻小子当真了,即使人家女儿并不认识他。
    至于这个“有人”是谁。
    还能是谁?
    应岁与啊。
    “快跟我详细说说。”骆九衢笑完还不够,催着要听内情。
    “他啊,那天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要向张家提亲,劝也不听。我想着那家姑娘不错,真成了也是好事,便帮他备了见面礼,逐字逐句教他上门后怎么说。结果他全忘了,开口就是——”
    鹤云栎清了清嗓子,模仿起隽明袖当时的语气:“虽然你长得不怎样,甚至不如我,但毕竟有婚约在先,放心,我不会背约。但你得知道,我已有心上人,纵你先来,我也不能委屈他。婚后我会尽量一碗水端平,除了我的心,他有的你都会有……”
    哪怕不解风情如骆九衢也听出不对劲儿了:“话能这么说吗?”
    “当然不能了。所以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光就来了,是张家大儿子打的。那手厚得和门板似的。落在人脸上比打雷还响,小师弟‘哇’一声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