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栎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拜师还能有“试用期”的?
    就结果来说确实不错,叶清获得了正式弟子身份,而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师伯成为冤种。
    不过,师父原来有考虑再收一个弟子吗?
    他看向应岁与。
    山风吹动道服袖袍,道人微垂的双眸清而静,像万年不起波澜的镜面。
    觉察弟子的目光,应岁与转过头,但两人的眼神未及交汇,鹤云栎便被唤走了。
    “云栎师侄。”
    陆长见将叶清带到他面前:“青叶交给你安置了。”
    他未过多叮嘱,鹤云栎身为掌门,做事远比他们几个师伯妥帖。
    “好的。”
    陆长见拉着“少女”的手,给他介绍:“青叶。这就是我派现任掌门,也是你师兄,姓鹤名云栎。有什么需要的跟他说就行了。”
    掌门师兄?
    叶清错愕。
    他不是青云派掌门吗?
    ……
    去房间的路上,叶清始终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千方百计加入的竟然是一开始被他拒绝的门派。
    要是他在风致山庄就答应鹤云栎,不就不会遇到黑袍人,也就不会痛失性别。他是什么绝世大冤种?
    一瞬间,“抛弃男儿身”的悲伤变得更浓重了。
    这位掌门师兄似乎没有认出他,真将他当做了小师妹,一路都在给他介绍门派情况:
    “云霄派不是大宗门,人少,正式弟子只有八人,四位师叔伯、四个师兄。师妹尚未正式拜师就跟着记名弟子称呼吧。称大师伯为师伯,剩下三位为师叔,其余皆唤师兄。”
    按理记名弟子都是记在掌门名下,但鹤云栎没有出师,不能收徒,所以现今的记名弟子依旧记在陆长见名下,和第七代算一辈,所以便有了这样的称呼习惯。
    木已成舟,叶清只能收拾心情,以新的形象勇敢面对未来。
    “师兄是哪位师长门下?”
    “家师排行第四。”
    叶清想起了之前在山门时几位前辈的争论,年轻道长叫过另一位前辈“三师兄”,照这样说他就是最末了。
    “我记得有位穿道袍的年轻前辈,那位难道就是——”
    鹤云栎荣幸地承认:“正是家师。”
    同时也暗生疑惑:为何叶清单单问到了师父?他们有交集?
    原来是师徒。
    叶清恍然大悟。
    那之前可能是他想多了,这位掌门师兄并没有认出自己,也没有阻挠他入门,只是他们师徒在说话而已。
    鹤云栎继续介绍:“大师伯就是之前拉着你说话的那位,性情和善,很好说话;二师伯刚正秉直,现正闭关;生得俊雅的是三师伯,性格爽朗大方,喜欢直来直去。”
    “小师叔呢?”
    听得叶清追问,鹤云栎非常满意他这份积极的态度。
    刚入门就对师父有兴趣了?
    确实,会仰慕师父也是人之常情。他明白叶清迫不及待想成为师父迷弟的心情。
    放心,师兄已经为你整理了一整套培训教程,从路人保送骨灰粉,三年完成学业,五年
    成为大师,未来师父的死忠名册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虽然内心在为“光明前景”欣喜,面上鹤云栎依旧是稳重的掌门师兄,温润如玉,八风不动。
    “师父嘛……他喜欢清净,讨厌打扰;喜欢有趣新奇,讨厌平庸俗气;喜欢用漂亮精致的东西,但若条件不允许,品质一般的东西也会用;对环境的整齐没有要求,但必须干净。讨厌被支配,讨厌被忽视,讨厌一再重申说过的话……”
    喋喋不休一大段,叶清听到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讨厌、讨厌、讨厌……
    注意到他错愕茫然的神情,鹤云栎询问:“我是不是说太快了?要不我再说一遍?”
    叶清飞快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听不懂的经文倒也没必要听第二遍。
    鹤云栎尽量简要地总结出和应岁与相处的诀窍:“师父一般也不会刁难弟子,若有吩咐你认真听着,遵照执行便是。他对同门还是很好的,你不用怕。”
    不用怕是什么意思?
    谁正常介绍一个人会说不用怕啊!
    经过几天前晚上那一遭,叶清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位四师叔或许并不似表象和善。
    鹤云栎开始介绍师兄弟:“大师兄不喜欢说话,但性格还是很开朗的;小师弟,也是你的四师兄,性格比较闹腾,他若说了奇怪的话你莫要理会就是;还有个三师兄现在不在山上,等他回来了再介绍。剩下的都是记名弟子,以后可以慢慢认识。”
    叶清一一记下。
    说话间已经到了给叶清安排的院子。
    “弟子院皆是男弟子,师妹住进去多有不便,所以暂随大师伯住吧。这里离传法阁近,也免去你上课的奔波。师妹可带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