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被认为最聪明的他突然说“没办法”,同门多半会怀疑,尤其是对他素来不太信任的三师兄。因为懒得应付众人的质疑,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
    鹤云栎毫不犹豫道:“我信啊!”
    应岁与愣了愣,露出满足的笑。
    是了,他的弟子会信。这就够了。
    “难道真让小师弟给三师伯解毒?”鹤云栎叹了一口气,“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三师伯心里的坎怕是不好过。”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
    若是换了师父,他非但不介意,还会认为自己才是不二人选,毕竟他们是最亲近的师徒。
    但每个人的想法与理解不同,三师伯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死板与固执的。
    对于他的担忧,应岁与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跟他说是你大师伯的血就行了。反正也不会见面,谁来效果都一样。”
    鹤云栎:还能这样?
    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
    师父怎么能骗三师伯骗的这么心安理得?
    ……
    “事情就是这样,师父也没办法了。小师弟已经答应配合放血,三师伯就不要再多想了,安心接受治疗吧。”
    虽然师父给出了解决的方案,但鹤云栎终究还是过不去蒙骗师伯的坎。
    除此之外,他也在担心,若三师伯真信了为自己解蛊的是大师伯,而没有对小师弟的出没做足防备,在蛊素消退前和小师弟见了面。那就会出现一桩人伦惨剧。
    毕竟,小师弟那头,并不能完全相信。
    虽然应岁与认为能通过把隽明袖关起来解决的事,用不着费这么多劲儿,但也没有反对弟子前来劝说顾决云的行为。
    在此之前,为了让隽明袖好好配合,鹤云栎已经找到他进行了谈话,并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反复向他申明。
    隽明袖虽然嘴上对顾决云前两天的“狠心”念念不忘,但还是干脆利落地放了满满一碗血。
    若不是鹤云栎及时阻止,只怕他还会拿缸子来装。
    麻烦的还是三师伯这头。
    顾决云依旧十分抗拒让弟子来给自己解蛊。
    虽然应岁与说蛊素会在三到六个月后消退,但并没有确凿的例证在前,谁敢保证不会有残留的影响,导致他六个月之后见到雌蛊蛊主依旧会有异样的情绪?
    如果对象是大师兄,他还能忍一忍,克服克服。
    但对那个毛小子……
    他不成了禽兽吗?
    顾决云的三观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发生。
    鹤云栎继续劝慰:“三师伯尽管放心,接下来的几个月小师弟会搬去和我住。我会看好他的。只要不见面,您完全可以当给你解蛊的就是大师伯啊。”
    顾决云疲累地吐槽:“如果要幻想,我为什么还要幻想大师兄?”
    鹤云栎一愣:“对哦。”
    顾决云的心情极度糟糕,一度想要自暴自弃,但眼看着师门众人都在这么努力地救治他,又不忍辜负他们的心意。
    他毕竟不是孤家寡人。
    “把药放那吧,让我一个人先想想吧。”
    鹤云栎应下,离开了房间。
    但这一放就是一整天,直到入睡,顾决云也没下定决心喝药。
    是夜,顾决云睡得正沉,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有人潜入了他的房间。
    气息很近,对方已经爬上了他的床。
    ——受蛊虫影响,他竟如此迟钝了。
    他伸出手,准确地掐住来者的脖子,翻身将其制服在被衾中。
    弹指点燃灯。
    入目是弟子稚嫩又少年气的脸。
    臭小子!
    顾决云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背过气去。
    竟然敢在师父睡觉的时候夜袭!
    但凡不是他被蛊毒影响,气力不如以前;但凡不是觉察气息熟悉,留了三分手。这小子的脖子早就被自己捏碎了!
    他丢开弟子,摁住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隽明袖捂着脖子坐起来:“小爷是来看你死没死的。”
    他依旧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是害怕师父不肯喝药才跑来查看的。
    “我劝你别不识好歹。小爷愿意放血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不过是区区情蛊,瞧把你吓得。你以为有了这药小爷就会喜欢上你?不可能!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年纪和姿色!你就放心大胆喝吧,小爷心里有人了,死也不会对你动情的。”
    顾决云越听脸越黑。
    片刻之后,卧房内响起了隽明袖凄惨的鬼哭狼嚎。
    “杀徒弟了!杀徒弟了!”
    揍完徒弟,顾决云感觉神清气爽,这些日子的郁结一扫而空。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捂着被打肿的屁股,趴在被窝里小声抽抽的弟子。
    一根没长开的小豆丁,只会胡闹,学习也不行,正事一件都干不了,整天除了气他就是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