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许多天, 他都留在山上,试图教会隽明袖偷东西和伤人是不对的, 如果需要食物,可以用他留下的灵石去买。
    但隽明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瞧见顾决云递来的灵石还以为是吃的, 咬了一口发现不好吃后, 便再也没兴趣了。
    每每吃完东西后, 他都会贴在顾决云的腿边像猫儿般蹭来蹭去。这是他向山林中的野兽学来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这个人给他东西吃, 是好人。
    一个多月下来,顾决云也没能教会隽明袖正常生活,但他不得不离开了。
    此时据他得知师弟最新的行踪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若再不启程,只怕又会丢失师弟踪迹。但南岭凶险,他也不能带上少年。
    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弟子令拿了出来。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隽明袖也能勉强听懂人言了。
    顾决云用尽量简单的言辞,辅以肢体动作对隽明袖道:“这个,拿着。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你跟我回去,做我弟子,好不好?”
    “我的宗门不富有,但至少能让你吃饱饭。”
    梦里的隽明袖并没有听懂全部,只明白了拿着这个令牌,男人就会来接他,以后都有饱饭吃。
    于是他如获至宝地接过弟子令,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会好好等男人回来的。
    讲述完梦境的隽明袖满是委屈与不满:“我真的有乖乖等老头子。但老头子之后再也没回来!老头子是个骗子!我再也不要信他了!”
    可不能让三师伯因一个梦境无辜遭受牵连。
    鹤云栎无奈,摸着他的头,劝慰:“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隽明袖瘪起嘴:“但真的很吓人。后面不但老头子没来,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杀我。他们用棍子打我,用锄头敲我,那些场面就像真的一样。”
    “像真的”这一形容让鹤云栎不禁严肃起来。
    接近真实的梦他最近也做过,还不少。对修仙人来说,此类梦境往往有着特殊的象征。
    难道,小师弟的梦和他的那些梦属于同一个世界线?
    鹤云栎默默记下隽明袖的梦境内容,面上不动声色的安慰:“不用怕,梦里的东西伤不了你。就算跑出来了,还有师长和师兄们在啊。我们会赶走那些人的。”
    这番话起了作用,隽明袖点点头,渐渐安定下来。
    片刻之后,他说起另一件事:“鹤师兄,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感觉很不舒服,身上好烫,尤其是做梦的时候。而且衣服突然变得好小,穿都穿不下了。我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鹤云栎:……
    人类没有发|情期。
    仔细瞧瞧,隽明袖确实比下午见到他时高了一些,袖子也明显短了一截。
    莫说他因为封印一直长得很慢,就算是正常人也没有这个成长速度。
    用灵力探查过脉象,并没有生病的痕迹。
    这种情况超出鹤云栎目前的医理知识范围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鹤云栎下床开门。
    是师父。
    第一眼,应岁与的目光便落在了弟子的领口。
    原来方才隽明袖赖在鹤云栎怀里撒娇,不自觉将他中衣的领口拱开了一条缝。隐约的锁骨与素白的皮肤若隐若现,教人遐想。
    在鹤云栎反应过来之前,他便抬手将弟子的衣襟拉拢,又召来衣衫,塞进弟子的怀里:“穿好。”
    穿衣服的同时鹤云栎不忘提及隽明袖的异常:“师父,你来看看小师弟怎么了?”
    应岁与正是听到了动静,为此来的。
    转进内室,便瞧见了赖在鹤云栎床上不肯走的少年。
    瞧见他,隽明袖一脸“上位的外室面对正宫”的得意,还把被子往胸前一拉:“看什么看!你来迟了,我已经和鹤师兄生米煮成熟饭了。”他摸着肚子,“不待一年,我就能诞——”
    话还没说完,便被应岁与抓住领子提起,朝外走去。
    鹤云栎也拿上外袍,追了上去。
    “魔头!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隽明袖拼命挣扎,但后领上的手就像一只铁钳,难以撼动分毫。
    应岁与弯眼回道:“我有一炉丹缺味原料,借师侄一用。”
    隽明袖真以为他要拿自己炼丹,大骂:“因嫉妒而扭曲的男人!你残害同门!不会有好下场——”
    越说越无礼。
    应岁与缓缓收敛了笑,眼尾一挑,冷厉的目光垂落。
    感应到“杀气”的隽明袖哑了声。
    ——可恶的魔头!竟然对他使用禁言术!害他不能(敢)再说话。
    不是害怕!
    绝对不是害怕!
    前厅里,应岁与给老实下来的隽明袖做了检查。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天机道设下的封印松动了。突然的成长应该与这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