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盯着鱼钩的模样教应岁与失笑:“没那么快,这里水清,鱼少。”
    “那为什么不找个鱼多的地方?”鹤云栎反问。
    应岁与沉默了。
    “你不是带了书吗?借一本给为师看吧。”
    鹤云栎将书全都拿了出来,应岁与随意抽了一本。
    两师徒倚靠着斜生的树干,各自翻阅起手里的书。
    河上的轻风拂面,一群白鹅在对岸划水,偶尔有行人路过,隔着重重林木传来车马或说话声。
    感觉这样坐上一天也没问题。
    鹤云栎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书,目光落在书页上,但脑子里想着疫女的事,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他合上书,找理由起了个话头,将疫女的故事讲给了应岁与。
    应岁与静静听完,但神情寡淡,似乎并没有对疫女的悲惨遭遇产生什么感想与触动。
    不过鹤云栎也不是为了向他寻求认同,而是在担忧另一件事:“疫女未接触过外界,心思单纯。但宇文佾城府深沉,救疫女也不好说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目的。若他用疫女身上的毒害人,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
    应岁与轻淡回道:“可以杀了他。”
    “什么?”鹤云栎诧异转头。
    杀了谁?
    “在宇文佾交出解药后,可以杀了他。”
    既然担心,那不如直接把所有可能掐灭,这是最干脆利落的方法。
    “可我更不希望师父以身犯险!”
    宇文佾并不是好对付的,但凡不是十拿九稳的战斗,他都不想师父出手。
    鹤云栎自我评价为有限定条件的良善。
    世上的不公太多,他只能帮自己看得到的那部分,并且还要在不危及他在意之人的前提下。
    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有办法去掉骸骨上的毒素就好了。”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一来,可以避免那骇人的毒重新落入宇文佾手中。
    二来,白玉京囚禁疫女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此毒危及无辜,如果能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情况下拿走附灵骸骨,那他对谢掌印的罪恶感也能淡些。
    但祛毒之事如果容易白玉京早就做了。要么没有可行的办法,要么就是代价过大,并不划算。
    “也并非全无办法。”应岁与悠悠开口,他似乎总有办法,“但如此一来疫女之灵和骸骨就算不得一件东西了。”
    鹤云栎听懂了言外之意。
    宇文佾要的是附灵骸骨,只有满足他的要求,才能换回三师伯的解药。
    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想做好事,但前提是不拿三师伯的安危冒险。
    应岁与提出新的提议:“我们可以问问他
    。要那个疫女,还是要骸骨。”
    直接问宇文佾?
    不用想答案都是全要。
    但师父肯定不会说废话。
    鹤云栎:“师父有什么主意?”
    “现在不好说。”应岁与买了个关子,“结果如何,还要看宇文佾的选择。”
    鹤云栎点头:“那师父和我说说具体计划?”
    鱼线被扯动,应岁与转过头:“上鱼了!”
    鹤云栎去拿抄网,但发现根本用不着。应岁与已经直接将只有小拇指大小的苗提了上来。
    这个地方,真的没什么鱼啊。
    ……
    第三天早上,谢卿眠如约放了血,并点名只要鹤云栎过去取。
    对他这个要求,应岁与很不爽,但在鹤云栎的劝慰下还是同意让让弟子前去,但他要在院子外面等。
    这次谢卿眠是在卧房里见的鹤云栎,他半躺半靠在软榻中,神情倦怠,面色苍白,额头不住冒冷汗。
    看来放血对他而言负担极大。
    瞧见鹤云栎担忧的神情,他笑了笑,安慰:“小友不用担心,养些时日就没事了。”
    说着将一个琉璃瓶递给了鹤云栎,里面装的正是朱雀血。
    “娘娘知道前辈的情况吗?”
    谢卿眠缓缓摇头。
    因为怕娘娘担忧,他并没有如实相告,只说自己在修行上有了些许感悟,要闭关一些时日。
    鹤云栎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
    谢卿眠是因为他们的要求才变成这样的,说什么都像惺惺作态。他收好装血的瓶子,掏出一瓶七阶的五行荣血丹,递给谢卿眠。
    “这里面是益气补血的丹药。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方子经过了改良,效果或许比一般的好些。”
    “小友炼的?”
    鹤云栎点头。
    他也不好拿师父的丹药做自己的人情。
    谢卿眠这才接过药瓶,并打趣询问:“算钱吗?”
    他在调侃鹤云栎昨天的话。
    鹤云栎摇头:“慰问品,不算钱。”
    “那多谢了。”谢卿眠颇为欣慰,但鹤云栎还是一张愁眉不展的脸,他轻叹,“小友莫不是忘记了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