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心道,果然是多洛的风格,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事实和猜测还是有偏差的,哪怕是根据实际产生的猜测。
    多洛急着走并不是急着下班,而是赶着去“巧遇”一只虫。他抬手看光脑,注意到的也不是时间,而是光脑屏幕上显示的红点。
    两个红点越来越近,近到多洛已经发现了夏利的身影。
    他曾经十分痛恨夏利,恨他在恶事做尽之后还想着要当一只好虫,并且真的成功了,他觉得夏利是在装。这场漫长的监视从八年前开始,他看他对米勒极尽温柔,看他在医学界功成名就,又看着他将本该独一无二的喜欢分给别的雌虫,看他滥情又深情,依旧选择冒着生命危险跟米勒上战场,最后又看他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生不如死,却因为要照顾虫崽挺了下来。
    越是了解夏利,多洛就越恨他,恨他那么能装,直到那场宴会,他从窃听设备中听到了夏利跟萧酌言的对话。
    原来不是夏利在装,而是他该恨的那个“夏利”已经不在了,现在之后名为“夏利”的躯壳里,装的是另一个灵魂。
    原先极端的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多洛也分不清自已究竟是什么样感情。
    是爱吗?
    他觉得不像。
    更像是寻找夏利是恶虫的证据成了他虫生的追求,现在突然发现夏利不是那个“夏利”,可窥探夏利的生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但这个行为已经没有正当理由支撑了。
    虫族总是喜欢合理化自已的行为,给自已的每一个行为找一个光明磊落的动机。
    如果不是因为爱,那他该怎么解释自已千方百计想要见对方的行为?
    如果不是因为爱,那他该怎么解释电脑里上百万段的照片影频?
    如果不是爱,他偷偷地监视对方又算什么?
    承认自已爱上了夏利要比承认自已心理扭曲要轻松不少。
    夏利也看到了多洛,出于礼貌微微颔首。
    因为长年的睡眠不良,他的黑眼圈很重,身体也产生了抗药性,到了无法依靠正常剂量的安眠药入睡的程度。
    可能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他经常产生立刻就去死的念头,但看到那么小的虫崽又于心不忍,总觉得对不起虫崽,他已经对不起米勒了,不能再对不起他们的孩子。
    多洛小跑到夏利的面前,看起来很开心地跟夏利打了一个招呼,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好巧啊,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烤肉店。”
    夏利不由得感到奇怪。
    前段时间他还能从多洛的身上感觉到恶意,这次见面,别说恶意了,连一点的不待见都没有,他甚至有种对方在朝他撒娇的感觉。
    夏利对周围虫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他担心被厌恶,也难以拒绝他虫的善意,可以说,这样的性格在他那段渣浪经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自从他“洗心革面”之后,拒绝他虫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那些出格的行径都是建立在米勒不会离开的基础之上的,事实是没有谁会不离开,米勒的离开没有给他半分挽留的余地。
    可他是雄虫,多洛不可能对他有意思吧?
    夏利一想又觉得未必,性别从来不是心动的壁垒,它只是世俗的成见。
    “下次吧,不方便。”
    “下次”的意思有些时候可以直接理解为永远不,比如这个时候。
    多洛眨了眨大眼睛,卷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是不喜欢吃肉吗?”
    夏利心中的怪异感越发强烈了:“不是,因为我在守寡。”
    守寡不能吃肉?
    多洛没有放弃,继续发出邀请:“那我们一起吃蔬菜园也不错。”
    蔬菜园并不是真的蔬菜园,它是一家素食餐馆的名字。
    “不。”夏利拒绝完就直接冷脸走掉了。
    多洛呆愣在原地。
    根据他的观察,夏利温柔但是渣,很容易被撩拨,而他的长相比那些亚雌精致漂亮多了,跟他相比,夏利之前移情别恋的那些简直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歪瓜裂枣,没道理其他虫可以他不可以。
    仅用了一秒时间,多洛就给这种情况找好了理由,不是他吸引力不够,是夏利又被穿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的那只虫已经不是那只虫了。
    多洛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自已的猜测,并认定这个就是事实,接触了定位系统,并远程联通电脑删掉了照片和视频。
    另一边,萧酌言知道多洛在雄虫保护协会怒斥其他雄虫后,就对多洛展开了调查。
    他很快就发现,虫民们猜了那么久,虫皇会把皇位传给他是不是因为他是失踪已久的二皇子都没猜出结果,而真正的二皇子早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