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仿佛有一个恶毒的爬虫在那里钻动,要钻进二师兄的脑仁中,将他的脑子搅成一团。
    “我不会走的,”梦瑶抱着他摸摸,说,“大师兄和师父师姐,他们
    ……”
    “不要再说他们了。”
    舒子卿眼神压抑地打断她,“现在我只有你,你不要再想其他的人……好不好?”
    本来有些暴躁的声音,到最后又低到发抖。
    梦瑶知道他是二师兄,现在大概是装作自己不是二师兄,是“思珏”。
    他对她说的任何话,不可能只站在作为“思珏”的角度。
    梦瑶想起了曾经和大师兄谈论二师兄的身份,那个时候,大师兄神情平静到几乎有些……
    如果她的猜想没有太大出入,或许这一世的大师兄他们已经放弃了二师兄,不然二师兄也不会变得这样脆弱,只将她视作唯一。
    “思珏,你哪里疼?”
    舒子卿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头,到处都……一直到眼睛,还有后颈。”
    梦瑶把他拉开一点,坐下来,摸着他的脸与那双脆弱的红眸对视,问:“多痛?会想撞墙吗?”
    舒子卿凝望着她,眼眶湿润,牙齿磨了一下,莫明地对她说:“如果你烦了我,就用鞭子吧……我不怕痛,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讨厌我……”
    梦瑶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球,蓦然明白了,为什么先前二师兄是那样异常又脆弱的状态。
    假如这个世界里的舒子卿一直按照书里的情节发展,假如二师兄这些年来,头痛愈演愈烈,越来越频繁,然而没有任何一种丹药和方法可以缓解。
    在这样严重的病症下,不会有正常人能一直保持着正常的精神状态。
    敏感、多疑、孑然一身、承受能力低。
    再加上几乎被师门抛弃,只剩下一个小师妹还是似乎可以接受他的恋人。
    除了控制住自己的杀欲,死死抓住她,祈求对方不要抛弃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挽留梦瑶。
    梦瑶忽然懂得为什么书里的“梦瑶”,最后会选择与男主一起堕落。
    被这样一个精神衰弱的恋人当做唯一救命稻草,要肩负的东西太重,如果一时心中失衡,就很容易会和他一起万劫不复。
    “瑶瑶?”
    梦瑶感觉到脖子痛了一下,被舒子卿用锐利的獠牙咬了一口,不见血的那种。
    虽然他此刻心中充斥着各种暴戾阴暗的想法,但是在她的面前还是收束着爪牙,咬她的时候也根本不会也不敢用上一点力气。
    梦瑶捏住了舒子卿的手指,那指尖在微微地瑟抖着,似乎用不上力来。
    深黑而滑凉的尾巴盘在床上,尖端一点一点晃动,虚弱而缓慢。
    “别怕,我在这里,你能睡着吗?”梦瑶问他。
    少女甘若饴水的声音让舒子卿神经稍微缓和了一些,安静了一下,告诉她:“睡不着。”
    “没事,睡不着就不睡了,你修炼吗,或者我抱着你一起躺一会儿?”
    舒子卿眼睛微热,埋进梦瑶的锁骨里:“陪我,躺一下,我很快就会好了,到时……”要给我奖励。
    梦瑶抱着二师兄在床上躺着,抱在一起,不时拍拍二师兄的后背,双腿又被对方的蛇尾依恋缠住了,动也动不得。
    或许是她哄得太好,天擦亮的时候,舒子卿闭着眼睛渐渐昏睡了过去。
    梦瑶见他睡着了,慢慢抽身而出,不知道是不是舒子卿一直没有怎么休息好的缘故,这样离开居然也没有弄醒他。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双腿,从窗口直接飞出了竹楼,落在湖边。
    早晨的湖面被轻柔如纱的白雾缭绕着,有几只蜻蜓停在上面横出的枯枝上,树林里时而传来清脆的鸟鸣。
    梦瑶听见了脚步声,转过头,看见了远处缓缓踱步而来的银发长衫的男人。
    梦瑶睁大眼睛,震惊:“师父?”
    濮阳浅的速度不快,等湖面的蜻蜓从休憩中飞去,才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清黑的眼眸与外面的濮阳浅一样温和,头顶的银纱冠高束着,两道飞鸟展羽向外。
    梦瑶盯着濮阳浅脑袋顶上的???。
    等等,明明幻境里她和舒子卿脑袋上面都没有这个的!
    “你是幻象,还是师父?”
    濮阳浅手里拿着一只银色的挑灯细杆,笑意温和浅淡:“那梦瑶觉得呢?”
    “……师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濮阳浅用细杆的一端指了指竹楼,“除了那个没人疼爱的徒弟,还能为了谁?”
    梦瑶看着师父的脸,直觉感觉到,这个幻境给她下的套差不多要来了。
    “师父是想告诉我,你找到办法治好师兄的头疾了吗?”
    濮阳浅看着湖面,声音缓缓的:“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