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与妹妹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妹妹拿着九环大刀追着他砍的样子都变得有点可爱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执意把秋儿嫁给顾煜?毕竟双方不情不愿的,强扭的瓜不甜。”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君后君翎偏头问夏知瀚。
    “翎儿,那天在宴会上你记得顾煜说了什么吗?他说不见灼华不逢春。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婉拒纳妾,我心里生疑,叫暗线一查,才知道萧氏一个余孽被他藏在府里,是个地坤,名叫灼华。”夏知瀚眼神闪着寒光,把玩着手里的一颗棋子。
    “这是欺君之罪!按理说不应该,顾煜曾被萧家害成那样。你的意思是,把公主安插进去以防生事?”君翎不敢相信顾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欺瞒君上。
    “对,就算真的没什么事,也得居安思危吧。顾煜我信得过,他欺我也没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只是萧家的人不容小觑,萧家犯了重罪他都没被顾煜手刃,我猜他们情谊不浅,顾煜又手握重兵。世间的事一旦沾染了情分啊,就不好说了。”夏知瀚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再说了,知秋不是一般女子,此生又不愿入红尘。顾煜心里有人,也定不会对她动心。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正适合掩人耳目。朝中早就有人觐见议论公主婚事,她再不像个寻常女子一样嫁出去,等哪天江湖盟主的身份一暴露,对稳定朝廷局势可不利啊。”
    夏知瀚把手中的棋落在棋盘上,得意地开口:“君王无虚棋,落子便知天下事。我真是聪明绝顶。”
    君翎面无表情,抬手一戳他的脑袋瓜:“难得看你正经一回。”
    第20章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城头排到城尾,为首的豪华的乌木大轿装饰了鲜艳的红绸,耀眼的金玉,四周雕镂繁复华丽,二龙戏珠,双雀穿云,不知多少能工巧匠昼夜交替雕琢不停,才刻画出如此奇作震撼人心。
    在轿中坐着的夏知秋皱着眉头怀疑人生。
    我好歹堂堂一个公主啊,就这么草率被安排了?
    夏知秋掀开层层裙摆,露出白嫩的大腿以及……一把剑。
    夏知秋轻轻抚摸着这把好不容易藏好的宝贝,仿佛抚摸着一只心爱的灵兽。
    剑名流霜,即使历载经年,刃上也常带寒光。剑鞘上雕着凤凰衔牡丹,栩栩如自然。
    前朝元嘉六年,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皇帝祭祀途中遇一老道,谈吐不凡有仙人之气,遂带入宫中托其观幼子面相。
    老道见了夏知瀚,摸摸胡须说:“此乃真龙降世,日后天子非此儿莫属。”
    再把夏知秋抱出来给老道瞧,老人家瞪大了眼,吓了一跳:“逍遥谪仙堕凡尘,最是不能染天家,其间天机玄妙,不可点破。谬哉!谬哉!”
    帝王大惊,随即叫老道将公主送出宫外抚养。这老道非同一般,原是雾藏真人,叱咤江湖三十八派盟主,带着公主隐居山中,教习修身练武,临终前将流霜连同盟主之位尽数托付。
    “神剑待汝……多年,今朝……名归正主。”老道面如枯槁,神色仍旧清明,僵卧床榻,将剑双手奉上,安详西去。
    十六岁的公主眉宇间还带着稚气,却毅然拔剑四顾,眼里满是正气坦荡的决心。
    大厦将倾,蝼蚁溃堤。乱臣结党,天子驾鹤。万般倾覆之际,江湖三十八派新任盟主,前朝公主夏知秋仗剑下山,私下里与哥哥相认,一顿友好的掐架问候之后,集结各路英雄好汉投了太子的军队,还从路边的垃圾推捡来了正倒霉的顾煜收留他从了军。
    夏知秋自封平祥将军,为夏家复国的江山杀出了一条血路。巾帼染血过横塘,山花漫卷马蹄芳。素面笑靥杀意藏,豺狼灭魂斩凄霜。她于重围阵中险救过夏知瀚,于死人堆里背出过顾煜。虽是武功盖世,威震八方,但当个将军镇守边疆并不是夏知秋的理想。夏知瀚登基后,她直接快乐卸任,把没处理完的烂摊子扔给顾煜,表面上悠闲自在当公主,背地里掌管着民间的江湖。
    正如当年老道所言,夏氏兄妹如龙凤腾于淬火,阴阳相生相克,一日互相辅佐,稳保大夏天时并济,地利人和。
    从回忆里回过神,不知不觉间,花轿已经停在顾府门前。
    顾煜身着华服,面色冷酷,但一如既往帅气。
    看到他又摆出这副欠揍样,夏知秋心里那个火啊,不等绾娘来搀扶,左手拽起红盖头,右手拎起剑,准备来个霸气出场吓死顾煜,自信地抬脚,结果没留意轿子上的门槛,摔了个狗吃屎。
    立在轿旁的绾娘吓得一愣。
    站在门口的顾煜确实被她吓得一愣。
    在场的来宾停止了东长西短侃大山,被吓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