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高瞅了眼胡美仁的湿衣服,狠狠地又皱了下眉。
    “你也要小心一点,现在刚夏天。”
    胡美仁是个美人,听到对象刘志高对她的关心,害羞地低下了头。
    然后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些湿透,捂着脸跑回了自个儿那屋。
    这头刘志高的脸色更黑了,因为刚才好多人都看到了胡美仁的样子了。
    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妈昨个儿说的话。
    “村里的野丫头终归是靠不住的,你马上也能回城了,现在指标都下来了。”
    “以前你想着找个村里的能安定下来,现在这些用不着了,你们只是订婚,也没结婚,给她赔几个钱就成。”
    “你以后还是城里人,我们厂里有的是漂亮大闺女,你还怕没媳妇么?”
    刘志高正在走神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一个像是磨破锅的声音,从炕那头传了过来。
    “喂,喂。”
    胡大庆觉得自个儿的嗓子似乎要被刀子割破似的,他用手指了指,示意刘大夫给看看。
    而刘志高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丝冷笑,假装向前探了下上身,然后从兜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来。
    “应该是肺里积水了,把这个药片吃了。”
    “那大庆会不会留什么后遗症?”朱婶不由地有些担心。
    “他们就姐弟俩,大庆要是出什么事,美仁以后可咋活呢?”“
    父母早逝,姐弟俩相依为命到现在。
    现在好些人不上学,工作也不好找,地里的活也都那些,二流子慢慢地就多了起来。
    而胡大庆也跟着这些人慢慢地学坏了,村里好些人都知道,胡大庆这个新进二流子,把他姐胡美仁给拖累了。
    不过好在胡美仁心善人美又勤快,运气也好,跟分到村里卫生所的一个知青好上了。
    俩人也定了亲,家长也都见了。
    因为没有父母亲人,邻居朱婶就做了胡家的长辈,在村里摆了一桌,见证了这俩个艰难岁月中的年轻人的爱情。
    俩人已经谈对象一年了,就等着今年挑个好时候,把证打了。
    朱婶用手摸了摸胡大庆的脑门,稍微有些发烧,而刘志高已经走了。
    不过他留下的药,已经喂着胡大庆吃了下去。
    一直到天黑,胡大庆才又微微醒来,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现在是1976年的初夏,一个叫胡大庆的二流子正好18岁,被那个叫铁蛋的扯进了河里,差点被淹死。
    好在姐姐胡美仁会水,从远处跑过来立即跳进河把他给救了上来。
    而也是因为这样,姐姐胡美仁的脚被河里的石头划伤了,当时没在意。但是后来却感染了,等发现严重的时候送到医院已经晚了。
    虽然腿是保住了,但是却留下了残疾。
    也是在这时候,姐姐的未婚夫立即与她退婚了。
    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姐姐胡美仁也是被胡大庆这个弟弟拖累得死死的,整整一辈子。
    后来胡美仁在几年后碰到了个木匠,不嫌弃胡美仁的腿脚问题,可胡大庆却嫌弃对方,把好好的婚事给搅黄了。
    再后来,与胡大庆关系好的一个二流子,看上了胡美仁。
    胡大庆这个鳖孙,居然还给撮合在一块了。
    胡美仁全是为了这个弟弟,才跳进了二流子这个大大的火炕。最后不仅要经常挨打受罪,生的俩娃长大后也不心疼她,还学着二流子男人打她。
    一辈子过得是倒不完的苦水,否则也不可能最后病重成那样。
    “怎么会这样?”胡大庆立即就急了。
    他穿的这个书里,女主咋能惨成这样。
    而这个也叫胡大庆的,做人咋能这样呢。
    再一想,他就是胡大庆,胡大庆就是他啊。
    而且他现在寄身到这具身体里面,流着的血是热热的,完全感受到姐姐对他的好。
    他也得对姐姐好呀,毕竟他也算是姐姐救的命,而以后在这个世上,他也只有姐姐胡美仁了。
    打定了主意的胡大庆,立即摸下了炕。
    虽然屋里没有点灯,但是还是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屋门烂了半截,好像有块烂板子上还有个脚印。
    感觉就像是被流氓打劫了一样,胡大庆摇了摇头。
    殊不知,这个流氓就是他这个身体。
    胡大庆嗓子发干,头还有些疼,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屋。
    他身后的半截子让,很给面子的“咣当”了一声,随后又连续发出了几声“吱呀”的叫声,就跟乌鸦叫似的。
    胡大庆微微摇了摇头,他顺着声音又去了姐姐那屋。
    一推门就见朱婶摁着姐姐胡美仁急着说,“美仁呀,听婶一句,赶紧去医院吧,你的脚都肿成这样了。”
    可胡美仁的声音却显得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