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力气了。”
    “我也是。”
    封愿又是一声轻笑,也不顾满地脏污,翻身枕在对方腿上,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杀了艾伦,但控制器没有他手上。”封愿闭上眼,“以我对他的了解,多半是以定时发送短信的方式引爆。”
    “但是定时还是人为发送,就不知道了。”
    “他们应该都下山了。”沈千山平静地回,“没事。”
    “你有想过你弟弟吗?”
    “想过。”
    “怎么说?”
    “安安会难过,但他的身边还有爱人和朋友,老爷子也会照顾好他。”
    沈千山低头,目光温沉地看着他说,“他有很多人,但你只有我一个。”
    “……”封愿无声地骂了句脏话,抬手遮住眼睛,可又舍不得不看他,反复几次终于忍不住将人拽下,狠狠撞上去。
    发了疯地亲吻他。
    “沈千山。”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真是块木头!”
    “笨死了!”
    “嗯。”
    “……”
    咬的两人满嘴都是血,封愿才松开手,偏头呸了一口。
    满嘴的沙。
    他低声控诉:“这次体验感很差,你的错。”
    沈千山点头:“嗯,我的错。”
    封愿彻底服气了。
    “喂,带皮筋没?”
    “带了。”
    “先帮我扎个头发。”
    “我手上有点脏。”
    封愿坐起来,“你要和我比脏?”
    沈千山这才摘出藏在手腕里的皮筋,动作略笨拙地帮他梳发。
    “你不脏。”
    封愿勾了勾唇。
    银发比上次又长了些许,发根处可以看到点原生的黑,很漂亮。
    但发尾混了泥土和血污,一梳一个结,扯的他头皮有点痛。
    “沈千山。”封愿继续抱怨,“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会扎头发啊?”
    沈千山神色认真地回:“没有,你是第一个。”
    封愿满意地笑了。
    他们像是一对平常的情侣,爬山到半坡,随地一躺,相依看日出。
    只是两人身上都有很多血迹,有些早已干涸,有些伤口还在往外洇血。
    他们聊了很多话,从十年前的初遇,到封愿接下击杀榜上的任务接近沈千山;从那晚没能吃上的糖醋里脊,到和沈槐安定下的机车赛。
    封愿大度地表示:“随小孩儿叫吧,嫂子和哥夫都一样。真正的上位者,从不在称呼上计较。”
    沈千山掐了掐他的腰,封愿腰身一麻,轻轻吸了口气。
    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安静地等了好久,直到意识昏沉,恍惚间才听见有人在叫他们。
    似乎,还有螺旋桨的破风声。
    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喊:“我看到他们了!封池我看到他们了!!!”
    “喂,沈木头……”封愿费力地睁眼,问他,“你有听到吗?”
    男人没有回答。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封愿蹙眉起身,被扎歪的银发别扭地从肩侧滑下,轻轻擦过男人沉静的睡脸。
    “千山,你醒醒,别睡……”
    男人依旧没有回应。
    封愿慌了,试探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因为手在颤抖,没法察觉出来,他费力地把人扶起,贴在对方胸膛安静地听。
    不对,这样也不对,封愿想,怦怦怦的,吵死了。
    闻玖从直升机的梯口跳下来,就看到封愿低头,怀里抱着昏迷的沈千山,又亲又摸的,不断去探对方的脖颈和脉搏。
    闻玖声线哽咽:“封愿!”
    封愿仓惶回头,脸上的泪水滑落,晨光里美的惊心动魄。
    从没有人看过封愿这副模样,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不论外界多平静祥和,他的世界依旧兵荒马乱。
    闻玖眼睛一热,眼泪几乎是瞬间便溢满出来。
    他下意识去够封池的手。
    直到被人紧握在掌心,才生出了点勇气,走近道:“我、我来接你们了。”
    “小玖……”封愿拉住他的手,声音哽咽,“你帮我看看,帮帮我……”
    闻玖颤抖着手去碰,安静片刻后,语气激动地对封愿说:“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们这就带他去医院,你别怕,你别怕……”
    少年满脸泪痕,可却是笑着的,又惊又喜,说完终于没忍住哭出声,“靠!吓死我了!”
    封池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身后立刻有人过来帮忙,将人抬上直升机。
    闻玖魂都要吓没了:“我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呜呜呜!”
    封愿转身,看阳光照在少年身上,大地回暖,这颗死寂的心也逐渐回温。
    他笑了笑,说:“没有,你来的刚好。”
    一切都很好。
    说完,便力竭地软倒下去,有人从身后撑起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