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江月手足无措，眼里满是惊恐。

    顾浔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睡了吗？

    难道……

    她意识到顾浔还在等她回答，冷汗瞬间冒出，快速地避开视线上的接触，低头看向地上的奶茶，因为惊吓过度，她头脑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事情了？”客厅里的动静惊醒了吕清如。

    她看到一地的奶茶也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脸色苍白的江月后，赶紧走上前，“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流了这么多汗，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吕清如的话提醒了她。

    “是……我、我有低血糖，所以……”

    江月紧紧拉住吕清如的手，机械性地坐到沙发上，总感觉顾浔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敢抬头。

    “吃两颗糖吧。”

    顾浔终于开口。

    江月呆傻地看着顾浔递过来的糖，拿不准她到底信了没有。

    还是吕清如快速把糖纸剥开，塞进江月嘴里，“你这孩子，有低血糖怎么不带点糖呢？大半夜的，这也太危险了，还好……”

    她看向顾浔。

    顾浔解释，“张家的冰箱里有糖。”

    吕清如松了口气，“还好有糖，你先坐着缓一缓，我去把地拖了。”

    客厅里的动静也很快惊醒了次卧的沈入年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一起挪到客厅，打开房门看到亮堂的客厅时，很明显有放松下来。

    吕清如一边拖地，一边说话，“吵到了你们？不好意思，江月她低血糖犯了。”

    “没事吧？！”

    沈入年下意识看向江月。

    三人得知她已经吃了糖，都放心下来，帮着吕清如一起把地上的奶茶清理干净后，才又回房间里去睡了。

    “你也赶紧休息，明早我去买早饭，尽量吃多一点，你实在太瘦了。”吕清如忍不住絮叨了两句，叹了口气，没有了初见时候的那股冷清。

    江月轻声地道谢，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握紧到发颤，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她内心的恐惧。

    至于能不能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卧槽，原来是江月，吓死我了。】

    【低血糖好可怕，她刚才脸都白成这样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感觉随时要不能呼吸……】

    【我有低血糖，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一包糖，不然真的怕自己厥过去，所以我很能理解江月去玄关找那杯喝过的奶茶。】

    【江月真的，我哭死，她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记得要不影响别人，连灯都不开！】

    【吓得我也不想打游戏了，大家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1】

    直播间的人数迅速减少一大半。

    ——

    拘留所。

    郑成从审讯室里出来，就被分配进了单人间，四面无人，入夜后，周围安静得可怕。

    他缩在角落，背靠着阴冷的墙壁，一双眼睛警觉来回巡视。

    尽管在审讯过程中，无论别人问什么，他都保持沉默，但眼下无人时候的警惕，揭露了他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儿啊，你快睡吧。”

    李秀梅挨着儿子。

    郑成是老来子，李秀梅一度以为自己的肚子不能生，到处求神拜佛，找各种生孩子的偏方，所以生下郑成后，她是把他捧在手心都怕碎了。

    看到儿子如此憔悴，心里更是气愤。

    “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拿这事来让你过的不安生呢。”

    “他们就是看不得你日子过的好，儿啊，你不要怕，有妈在，要是我看到那个女人，一定要狠狠的打她一顿，打到她哭着喊着求你放了！”

    但这些话，郑成根本听不见。

    忽然，郑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整个人面露惊恐，“不要来找我，杀了你，杀了你！”

    他大声叫喊。

    一般这样的情况，会有值班的人过来查看情况。

    但今晚……

    没有人过来。

    异样的安静让郑成更加惶恐。

    李秀梅心疼地想要上前抱住儿子，她面露鬼相，额头的鲜血流淌下来，“哪个小鬼作弄我的儿子，看老娘不跟你们拼了！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

    阴气弥漫，凭空出现了铁链拖地的声音。

    下一秒。

    “哎呦——”

    李秀梅只觉得自己被大力大飞，她看着砸中自己的小鬼，对方满脸青紫，形状恐怖，差点吓得鬼眼翻白。

    可惜，鬼是不会被吓晕的。

    李秀梅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就是这个你小鬼害我儿子！”

    但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根铁锁捆住。

    她一动，铁链就迅速收拢，阴冷的气息宛如尖刺，渗透到她的鬼体内，痛得她吱哇乱叫。

    做鬼以后，她还没有受过这种痛。

    李秀梅吓得不敢再动，也是这会儿，她才发现站在旁边的白无常和……

    刘慧！

    她怎么会在这里？！

    “臭婊/子……”李秀梅张口就骂，在她看来，刘慧就是抢走她儿子的贱人。

    白无常挥出一道阴气，刺穿李秀梅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这道阴气飘了一圈，最后融入到刘慧的鬼体中，可以让她维持一分理智，不至于彻底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恶鬼。

    “去吧。”白无常点了点头。

    “谢、谢谢大人。”

    得到首肯，她在郑成眼前现出身形。

    此时的刘慧早已不是生前清秀的模样，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剥落，血水顺着她的身体滴落，在地上汇聚成涓涓细流。

    血肉模糊。

    每掉落一块血肉，她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同时她也会受到自身鬼气的冲击，让她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这是地府对亡魂的劝告。

    “刘、刘慧！”

    郑成猛地站起来，跑向门口，“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杀人了！”

    他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刘慧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当时她是怎么恳求郑成放过自己的？下跪、磕头、求饶……所有的方法她都尝试了，但都没用。

    郑成拿着刀，活生生割下她的肉，又当着她的面剁碎。

    周而复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疼了多久。

    刘慧扑倒郑成，她没有马上杀了他。

    她受的那些折磨。

    她父母感受到的痛苦。

    她要一一地在郑成身上讨回来！

    “啊——”

    “别杀我！不要过来！”

    郑成的身上出现了条条深可见骨的抓痕，却没有流出一滴血，更不见他有任何要昏过去的趋势。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肉都快没了，越来越疼……

    “杀了我。”

    “直接杀了我吧！”

    他逐渐失去理智。

    “我的儿啊——”李秀梅目睹自己捧在手心的儿子被虐待，血泪流淌，然而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勾魂锁的桎梏。

    白无常没有一丝动容。

    李秀梅帮着郑成做假证，让他有了不在场证明，逃脱法律制裁，更在死后，用自己的尸骨和棺材镇压刘慧，处处偏帮儿子。

    罪孽一点也不比她儿子少。

    不过一个小时，郑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刘慧抬起手，想要给郑成最后一击。

    “郑成就关在这里吗？那个小顾，就是举报的那个明星，她让我三点过来看看。”

    白无常听到有人提到了顾浔，他阻止了刘慧复仇。

    “大人！”刘慧试图挣扎，但她完全不是白无常的对手。

    “顾浔要留郑成的命，可能和你有关。”

    白无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趁着刘慧愣神的功夫，用勾魂锁把三鬼都一并拖进了鬼门。

    只留下郑成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痛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晕过去。

    孙警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里。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赶紧喊来了值班的同事，合力把郑成送到医生那边，然而，一通检查下来，检查结果显示郑成的身体格外健康，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但郑成就好像浑身长了刺，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就满地打滚，碰不得、站不住，只会叫疼。

    “可能是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

    医生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的结论，“我给他打个镇痛剂。”

    “行。”

    孙警官点头。

    不过对这个镇痛剂的效果保持怀疑，毕竟，这可能不是人为造成的原因……

    果然，镇痛剂打完，也只是让郑成安静了十分钟，很快，他就像身上长了燎泡似的，整个人疯狂往墙壁上面撞，好几个医生都没拉住。

    孙警官看着被束带绑住的郑成，头皮发麻，“我出去一趟。”

    他要去找小顾！

    ——

    顾浔早早地起床了，她不睡懒觉，但也没有出去运动，熟练地点好外卖后，就坐着玩游戏。

    她意外发现了一个叫《抓大鹅》的游戏。

    有亿点点上瘾。

    其他人昨晚上都没睡踏实，反而早上睡的最沉。

    直播间的人数逐渐变多，期间，顾浔吃了早饭，然后继续玩游戏。

    【女鹅这么自律，早起打游戏~那我也来！】

    【不是说暖宅是到早上六点吗，现在都九点了，好像除了顾浔，大家都没起？】

    【昨天这个点都开始摆摊了，顾老师今天不出摊吗？】

    【我已经陪着看了二十多个广告了，这个游戏真的能有人通关吗？】

    顾浔也觉得看广告很烦。

    她放下手机。

    在五十多万人的注视下，拿出纸笔，认真、慢速地画了张转运符，这一次，在镜头的记录下，其他人终于看到了她绘制的过程。

    末了，她还认真折好，放进了手机壳的夹层里。

    然后……

    又拿起了手机。

    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接到导演发来的消息，上前询问，“顾老师，您刚才画的什么符？”

    顾浔头也不抬，“转运符。”

    “这个符……”

    “当然是辅助我游戏通关。”

    【？？？符还能这么用？】

    【我先看……卧槽，这就全部消除了？一个广告都没看！大师，你就是我的真大师，我能在直播间能买转运符吗！】

    【顾大师！！！能帮我游戏抽卡转个运吗！万年黑手需要你！】

    顾浔结束游戏，抬头看向站着还没走的工作人员，“还有事吗？”

    “是导演，他让我问您今天的工作计划。”

    他毫不犹豫地出卖导演。

    顾浔不解，“什么工作计划？”

    她后知后觉想起，这是一个打工体验的节目，不过……她语气十分真诚的请教。

    “我昨天赚了八百四，扣除盒饭和打车，剩余七百八十五。”

    “今天结束，体验不就结束了吗？我的钱完全够花，为什么今天还要工作呢？”

    “……”

    工作人员竟觉得她的歪理很有道理，在心里点了点头，没想耳朵里就听到了有人说“太对了”。

    他下意识心虚地捂住嘴。

    这话是沈入年说的。

    他刚起床，头发乱蓬蓬，眼睛发亮，反而比昨天多了一丝少年气。

    “顾老师，您说的太对了！我昨天赚了两百，还掉一百，还剩一百，完全够今天吃饭了！”

    只见沈入年飞快走进次卧，“我们今天都不用工作了！”

    “为什么？”

    其他人问。

    沈入年叭叭地把顾浔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

    工作人员心道不好，他赶在导演咆哮的声音传出的前一秒，拿掉了耳机，单拿在手机，指尖都能感受到耳机的震动频率。

    还好。

    他机智的保护了自己的听力。

    不过节目组的合同内，确实没有对于嘉宾的工作量做出明确的规定，黄正方就算喊破喉咙，也拿顾浔没办法。

    其他嘉宾陆续起来后，甚至开始讨论今天是不是可以出去玩。

    江月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她看起来很疲惫，也没有加入到其他人的聊天中。

    “给你点了早饭。”

    吕清如把小笼包和豆浆递过去，“今天吃饭的钱够，就好好休息吧。”

    江月感激地笑了笑，拿着豆浆发呆。

    她偶尔会偷瞄顾浔的方向，但很快又假装没有在看，心里总是觉得发慌，昨晚上打翻的那一杯奶茶……

    顾浔出声前，她其实喝了一口。

    五分糖的奶茶，味道淡得跟水一样，根本没有甜味。

    ……

    顾浔当然感受到了江月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江月的面相变了——

    倒霉鬼的霉运笼罩住她全脸。

    昨天还有那么一点的福运也是一丁点都不剩了。

    这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顾老师，一会儿我们要去玩剧本杀，你要不要一起？”沈入年积极地招呼。

    “你们去吧。”

    顾浔婉拒，“我今天有别的事情。”

    不用出摊……还有什么事情？沈入年一脸疑惑。

    “找我人来了。”顾浔站起来走向门口。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孙警官站在门口正准备说明来意，就见顾浔朝着屋里的人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

    她知道我会来？

    顾浔关门前，忽然叫了江月的名字。

    “啊！啊……我在，顾老师！”江月心神不定，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怎、怎么了？”

    “你今天走霉运，要小心点。”

    说完。

    顾浔就关上了门。

    江月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她不明白，顾浔为什么要特意叮嘱她一句，只要回想起顾浔昨晚上问她在干什么那句话，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在其他人看来，江月是被顾浔的嘱咐吓到了。

    “没事的，顾老师都没说什么血光之灾、印堂发黑，也就看出你可能今天比较倒霉，所以给你提个醒。”沈入年安慰了她一句。

    “是啊。”

    吕清如倒是很心疼江月，“要不然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

    “不！”江月脱口而出，声音一顿，“还是不用了吧……暖宅今天早上就要结束了，不能老在这里呆着。”

    “你这孩子，还真是懂事。”

    吕清如感叹。

    【呜呜呜，我的白月光就是那么让人心疼，人长得好看，演技也好，就是工作室太不给力了！】

    【我怎么觉得江月好像很怕顾浔啊……】

    【应该是昨天低血糖，加上又被吓到了，看了热搜，半夜的情形确实挺可怕的。】

    【急死我了，孙警官和顾老师说话怎么跟加密了一样？！】

    【等等，摄像大哥，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