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作品:《被迫嫁给牌位后

    冲突

    第21章

    进入九月以后,好多农家的活就干得差不多了,大多数村民都闲了下来。

    一般家里的青壮男人都要去镇上找活做,幸运的能找到做一冬的活计,实在不行做零活[ri]结工也还凑合。

    陈霜宁本来也该去镇上找活,但莲旦让他在家好好养养身体,不让他出门。

    莲旦每天都尽量做些补身体的餐食,就算柜子底下的铜钱越拿越少,他也没心疼过。

    在家的时间多了,孩子午睡了,没事时,陈霜宁就教莲旦学字。

    两人坐在桌边看书练字,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一只小小的[rou]嘟嘟的手从两人之间伸了出来,啪一下巴在放在桌沿的书册上。

    两人俱是一怔,几乎同时回头去看,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旦已经醒了。

    他本来睡在床里侧,靠墙那边,竟自己翻身,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顾涌到这里来了。

    “啊!”小旦张着没牙的嘴巴叫了一嗓子,好像在说,“你们看书也不叫我一声!”

    莲旦惊喜地把胖宝抱起来,亲了亲他鼓鼓的小脸蛋儿,问道:“你是自己爬过来的吗?小旦怎么这么厉害!”

    莲旦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身边的陈霜宁。

    陈霜宁看了他一眼,终于是嘴唇动了动,也夸赞道:“小旦厉害。”

    莲旦却还在看着他,神情鼓励,陈霜宁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妥协了,不太习惯地低下头去,在小旦另一边胖鼓鼓的小脸上,用嘴唇轻轻碰了碰。

    莲旦见了,喜悦像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一样,满满的。

    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偷看了陈霜宁一眼,目光迅速在对方唇上一扫而过,就低下头去,掩饰住了他脸颊上的热意。

    ……

    又过了两[ri],陈霜宁的药喝完了,也不怎么咳了,但莲旦还是不放心,便要他和自己一起去看村里的老郎中。

    陈霜宁和他一起去了。

    老郎中把脉时,眉头皱得很紧,一个劲儿说“奇怪”。

    莲旦担忧地问他怎么奇怪,老郎中捋着自己的白胡子说,“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脉象……。”

    说到这里,他突然神情一僵,顿住了。

    莲旦靠近了,想要听他细说。

    这老郎中却倏地回过神来了似的,摇了摇头道:“应是老夫医术不[jing],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莲旦道:“怎么会?老郎中您都能给我剖腹产子,怎么可能医术不[jing]?”

    那老郎中脸上现出惊讶神情,说:“我什么时候……,”但他很快又是一顿,再开[kou]时,他垂着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的神[se],慢悠悠道:“确实,你说得没错……。”

    最终,这老郎中也没说清楚陈霜宁的毛病,但还是给他开了些止咳宣肺的药材,让每天熬了喝,还按莲旦的要求,加了几样补身体的药材。

    回去的路上,莲旦还有些忧心忡忡。

    陈霜宁看出来了,两人并肩走了一阵,他抿了抿嘴唇,还是开[kou]道:“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天冷便犯,喝几副药就好了。”

    莲旦这才勉强露出个笑脸来。

    他们两一起往家里走,眼看着到地方了,背着孩子的陈霜宁往家门方向看了一眼,脸[se]突然绷紧了。

    莲旦还不知情,提着装着药材的纸包往家门走。

    就在这时,吴大娘从隔壁出来,见了莲旦就跑过来道:“不好了,刚才陈老二家的两[kou]子来了,把你家[nai]羊给牵走了,我拦也没拦住!”

    莲旦一听,急得直跺脚,“小旦饭吃不了几[kou],还得主要靠羊[nai]呢,他们怎么能这样!”

    吴大娘从他手里把那些药都接过去,把陈霜宁背上[shu]睡的小旦也小心翼翼抱了去,说:“刚牵走不久,你们快去他们家看看,再晚了,说不定就给卖了,彻底找不回来了。”

    莲旦抓住陈霜宁手腕,就往陈家老二家的方向跑。

    陈家人大部分都住在这村里,少部分分散在附近几个村。

    陈老二早就没了,吴大娘说的两[kou]子,是指这老二家的儿子和夫郎。

    上次那三十来岁的夫郎来了,便相中了那头[nai]羊,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惦记着,趁家里没人,就给牵走了。

    这一头羊可是值三四贯铜钱,当初买它时,陈老太太是下了血本的,莲旦一直喂养得很[jing]心,就怕它饿了病了。

    冲突

    这要是找不回来了,家里虽然还有些铜钱,可还要吃饭买药的,再买一头是万万不够了。

    莲旦急得眼圈泛红,跑了一阵,才觉出自己抓着的微凉的手,反手握住了自己。

    他回头去看,看见陈霜宁沉静的脸,他说:“别急,羊会找回来的。”

    莫名的,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莲旦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抓紧的手只握了一下,便又放开。陈霜宁走在前头,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陈老二家,一进院子,就见陈老二的儿子陈旺正在劈柴。

    这人在镇上给富户做保镖,身上肌[rou]虬结,大冷天的穿着薄薄的短褂子,衣裳被肌[rou]撑得鼓鼓的。上次来家里闹,他还在镇上没回来,所以没见着他,要不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

    见莲旦和陈霜宁进了院门,陈旺呸的往自己手心吐了[kou]唾沫,两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一斧头砰的一声把地上的干柴劈得碎成一块块。

    莲旦被吓得心惊[rou]跳,下意识躲到陈霜宁身后,抓着他衣袖一角。

    陈霜宁脸上却毫无[bo]动,他淡淡问道:“羊在哪?”

    陈旺不回应他,而是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人来了,出来。”

    他话音才落,一个三十来岁的哥儿从屋里出来了,正是上次在陈家揪住[nai]羊耳朵不放那个。

    他姓刘,本名叫什么村里人都记不清了,都管他叫陈旺家的或刘哥儿。

    刘哥儿见了莲旦和陈霜宁,就“呦”了一声,跟没事人似的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串门了?”

    陈霜宁目光盯着他,缓缓道:“羊呢?不[jiao]出来,我就进屋自己找。”

    刘哥儿不敢和他那种可怕的目光对视,撇开头道:“陈旺他爹生前说过,你家老头曾经跟他借过五两银子没还,这头羊,就当是还钱了。”

    陈霜宁回头看莲旦,莲旦紧张得磕巴,说:“婆……婆婆从没说过这事。”

    陈霜宁转回去,说:“我也从没听过,你可有字据?”

    刘哥儿偷偷看了陈旺一眼,来了底气,双手掐腰道:“都是亲戚,当时就[kou]头借的,哪来什么字据,你们可别说想赖账不还啊!”

    他是一直惦记着这羊,那天没能牵回来后悔的不行。有陈旺回来撑腰了,他便厚着脸皮大着胆子去陈老太太家里给牵走了。他早就想好了这么应对,就算莲旦两[kou]子明知道他在耍赖也没法反驳。

    可就在这时,陈霜宁突然往院子里的仓房看了一眼。

    刘哥儿脸[se]一变,就要冲过去挡住门,却已经晚了,也没看清陈霜宁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仓房门已经开了,一头嘴巴子上被布缠得结结实实的[nai]羊,被他牵了出来。

    这是怕羊叫,给绑住了嘴。

    刘哥儿一跺脚,嗷唠嚎了一嗓子。

    一直默默在旁看着的陈旺,毫无征兆地,突然举起斧子就朝陈霜宁背后劈了下去。

    这陈旺劈柴的地方,刚好在仓房门[kou]附近,陈霜宁一从仓房里出来,就是背对着他的。

    陈旺的动作太突然也太快了,陈霜宁看似竟毫无所觉。

    而就在不远处等着的莲旦,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已经来不及提醒了。他目眦[yu]裂,惊恐的惊叫声都咽进了嗓子里。

    莲旦竟一丝都没犹豫,用这辈子从没有过的灵巧速度,蓦地扑了上去,牢牢地贴在陈霜宁的背后,双手猛地抱住他的腰,嗓子里发出“磕磕”似的怕到极点的声响。

    有人发出尖叫声,有哐啷地沉重闷响声,还有种奇怪的令人牙酸的闷闷的碎裂声。

    等一切都平息了,有冰凉的手握住自己紧紧[jiao]握在对方肚腹上的手时,莲旦猛地身体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该来的疼痛并没来。

    他的手指被一根根小心地拨开,继而一只手被握住,莲旦被半强迫地从背后被拽到了身前。

    他满脸是泪,脸[se]苍白。

    陈霜宁将他一只手包在手心里,垂眸看着他,缓缓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冒险护着我?”

    莲旦眼珠急速颤动,他仓皇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嘴唇动了好几下,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被吓坏了。

    陈霜宁不再强迫他,抬手将他拢进自己怀里,另一手牵住那只[nai]羊,往院门外走去。

    转身时,莲旦看见刘哥儿蹲在地上,刘旺倒在他身前,直到此时,莲旦暂时都麻痹了的五感才渐渐恢复,这才听见刘哥儿尖锐的哭嚎声。

    莲旦肩膀动了动,拢着他的人,在他头顶轻声说:“他没死,躺一段[ri]子便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