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作品:《邪神们的反派新娘[快穿]

    “嘿,异种先生。”

    喻独活开口之前观察了下阿诺德,这个异种比人还要像人。他正悠然自得地靠着玻璃喝茶,看起来没有半分不理智。

    听到喻独活的声音,阿诺德配合地回过头。他那轮廓清晰,无情冰冷又具极强侵略感的脸庞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只是将手中脆弱名贵的浮雕手绘骨瓷杯轻轻放回杯碟中。

    下一秒,破碎脆响炸开,那配套的骨瓷杯碟四分五裂。

    阿诺德就像什么也没做一样,面色平静且淡然。

    “异种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喻独活也没在意那套骨瓷杯,异种的力度大得出其,他也不是没有体会过那条触手带来的密密匝匝的窒息感,阿诺德会控制不住是理所当然。

    “谈什么?”

    阿诺德显然误解了喻独活话里的意思,他面上仍是那副焊死的波澜不惊。

    触手却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正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收拾那堆瓷器残片,释放出腐蚀性液体,试图在喻独活面前将罪证“偷偷”销毁。

    “别开玩笑了,我不是说这个。”

    喻独活真切感知到了异种和正常人类的思维差距。

    他看得眼烦,随手抽出腰间的电磁脉冲枪向那堆瓷片甩了一枪。

    这下不止是罪证被销毁,就连那桌子都被轰得灰飞烟灭。

    这动静太大,在总操纵室的弗里德都听到了。他都来不及问,唰一下断掉精神链接冲了出来。

    “你们这是……”

    弗里德不知道喻独活和阿诺德之间的弯弯绕绕,一出来就看到喻独活握着电磁脉冲枪,单方面向阿诺德对峙。

    “暂时没你事,回去。”

    喻独活压低眉眼,不耐烦地啧了声。

    他可没信心保证阿诺德一定能不杀弗里德,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弗里德少在这位任所欲为,无法被预测心思的异种Alpha面前晃悠。

    “可是……”

    “回去。”

    喻独活这次把声音抬高了些,他呵斥着弗里德,眼神却死死锁住阿诺德。

    弗里德也感受出了不对劲儿,他眼底一瞬间闪过几分阴霾,转身像头失落的金毛狗一样回了总操纵室。

    “好了,可以来解决我们之前的事情了。”

    喻独活倚在沙发座椅的木质边缘,指尖挑起那把脉冲枪玩似的转着。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喻独活微微抬起眼帘,眼底闪过丝犀利的锋芒,仿佛没有任何信息能在他眼下藏匿。

    “阿诺德·理查兹,S级Alpha,原隶属于联邦一个佣兵小队,担任小队队长。”

    Alpha异种出乎意料的好沟通,没有半分抵抗就流畅交代出了身份。

    喻独活单薄的眼睑半敛。

    怪不得他在帝国星网和内网上查不到有关阿诺德的信息,原来是联邦的人。

    联邦体制跟帝国天差地别,如果说帝国是集权统治,那么联邦就更偏向于最大限度的自由。

    如果要是没说谎的话,阿诺德又加入了佣兵小队。

    联邦的自由佣兵们更是无拘无束,什么身份的都有,甚至有的人可能都没录入身份信息,当然不可能被查到。

    但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我的问题是,你是谁?”

    喻独活眯起眼,抬高了手中的电磁脉冲枪,直直对着阿诺德。

    “你比我更清楚。”

    阿诺德的那双美丽又危险的金色竖瞳陡然收缩,从左眼中钻出一条扭曲粘腻的凶戾触手。

    他狭长的眼角裂出几条血纹,蜿蜒盘旋在那俊美面皮上,像摔出裂痕的精美瓷制品。

    “你不是阿诺德·理查兹,也不是异种。”

    喻独活没有被吓到,尽管他眼前坐着的是这样一尊藏匿在阴暗深处吐着蛇信的毒莽。

    所有事物都遵循着既定的规律运转,被平衡所制约。

    被异种寄生的人类会得到强大到非人的能力,但同样会失去理智,这才是符合平衡原则的规律。

    他查过星史,自从异形凭空出现,已过数年。

    据记载,没有一例被寄生的人类会长时间存有理智,最长也不过几分钟,就会被异种完全吞噬。

    像眼前这位有理智的被寄生体,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他更可能是什么其他东西。

    “你不是这具本体真正的那个人类。”

    阿诺德没有回应喻独活的话,他的声音低缓冰冷,听到喻独活耳中却如滚烫热浪般急速炸开。

    Omega的脊背骤然绷紧,脆弱但不失锋利的蝴蝶骨隆起,不过几瞬,又如游鱼坠海般恢复平静。

    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管是主动被动,结果都是强制抢占了别人躯体的俩玩意儿目光对视。

    一个冷静肃杀里压着警觉,另一个奇诡沉寂中透着贪欲。

    正针锋相对的电磁脉冲枪和狰狞粘腻触手,此刻已不再是武器,只是为两个勾缠相杀的灵魂让路的不起眼配角。

    他们都杀不死对方,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都知道继续相持不下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就当他们同时休战收手的瞬间。

    突变发生。

    “警报!遇袭!警报!遇袭!”

    星舰舱体内所有警报一齐响起,舱体剧烈晃动,强度高到可移动的小件物品都重重跌落在地。

    喻独活精神还处于紧绷僵硬的状态,注意力全集中在阿诺德身上。

    突发的晃动让他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被甩到船舱金属壁上。

    刚刚还对他剑拔弩张的触手轻而易举把他拦腰捞起。

    “是星盗……操控……”

    弗里德的声音在船舱内响起,随即伴着又几下摇晃,声音滋啦滋啦逐渐模糊。

    尽管信息残缺不全,喻独活还是听懂了个大概。

    基本就是弗里德忙着操控,让他别担心。

    “咳,可以放我下来了。”感受到触手还缠在腰间,喻独活脸上闪过丝不自然,“勉强能说干得不错,管家。”

    但阿诺德并没有如他所愿那样,把触手从他腰间松开。

    “我是你的管家。”阿诺德嗓音低沉,混杂着慵懒和轻蔑,“而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说我的任务是负责贴身照顾你。”

    喻独活注意到阿诺德那向来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里,突然加重了“贴身”两个字的语气,显得他少了几分非人类的诡异。

    “但那个劣等人类只是个A.级Alpha。”阿诺德继续说道,“为什么你在我面前保护他?”

    喻独活被阿诺德说得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异种是在讲之前他怕弗里德被杀死,呵斥他让他回操控室那件事。

    对于异种而言,他们几乎不能理解什么是感情,他们只能考虑到客观因素。

    在阿诺德的眼中,他是贴身保护喻独活的S级Alpha,而弗里德只是个普通的A级。

    他不明白为什么喻独活会选择客观条件比较差、定位又没有那么亲近的一方去保护。

    尤其还是在他的面前,去维护另一个Alpha。

    “我发现有的时候你是真的脑子不太灵光。”

    喻独活沉重地叹了口气,吐息出去带动腹部凹陷,腰间的束缚又趁机紧了几分。

    “你管我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喻独活指尖挑起触手那粘腻温凉的表面上狰狞突起的吸盘把玩。

    他刻意含着笑压低声线,在这嘈杂战乱的环境中显得暧昧又朦胧,“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本用于战斗绞杀敌人的触手头一次被这么绵软轻佻的对待,阿诺德举止间仍然是慢条斯理,不为所动。但他手背骨节上绷起的青筋,却已然暴露了真实情绪。

    “什么是爱。”

    异种Alpha遇到了难题,他从未将这个字眼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不会爱上你。”

    喻独活被阿诺德的反应逗笑了,他刚想给这个可怜的无情异种解释什么是爱,却发现自己也对此不太清楚,索性换了个没那么抽象的问法。

    “你不爱我,怎么会不杀我?”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喻独活问得没错。阿诺德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爱”,因为那是抽象的、飘渺的、无实体的东西。

    但行为不一样,行为是具象化的、客观存在的、能被看见的。

    “我不杀你,就是爱你吗?”

    异种Alpha站起身,一步步缓慢逼近喻独活,压迫感如将倾暴雨般,乌泱泱将他死死包裹起来,无处逃脱。

    明明是极端威压的状态下,喻独活却仿佛突然被什么点醒了般,眼底闪过丝夹杂着兴奋的了然。

    对了,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过。

    阿诺德不杀他当然不是因为不想,他之前只考虑到过阿诺德暂时杀不了他,但是没有过多深究。

    阿诺德不杀他是因为被限制了。

    显然这个限制只有两种可能:他解不开或者他不能解开。

    但更有可能是,阿诺德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限制是什么。

    当然他也不知道,所以说他跟阿诺德两个人目前掌握的信息是持平的。

    既然是持平,那可就是先意识到这件事的人更有说明权了。

    他想怎么利用这个说明权就怎么利用,至于被揭穿后的风险——

    他才不会管那种东西。

    不过片刻之间,喻独活思考清楚了。

    他迎着异种那无机质的冷漠目光大胆回视过去,琥珀色眸子波光粼粼地含着笑,羽睫轻颤,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招惹意味。

    柔弱指尖轻颤着软软划绕着阿诺德那根狰狞触手,似是推拒又似是在盛情邀请。

    “当然了阿诺德,你明明知道的。”

    “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杀不了我。”

    “笨狗狗,还没意识到吗?你已经……”

    “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