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作品:《完美穿越者人格

    下班后,卢惊弦没急着回去,而是在管理局附近转悠,打算找一家健身房办卡。虽然徐家二楼就有锻炼室,后花园还附带游泳池,但他早晚得搬出去,还是提前找好地方,以后下班练两个小时再回家。

    “我们这儿是24小时制,带热水淋浴。年卡1999,健身加游泳,私教课280一节……”

    “等等啊,我接个电话。”卢惊弦打断前台美女的介绍,走到一旁,“喂?”

    “在哪儿?”

    “英福大厦。”

    “吃过了吗?”

    卢惊弦看了看手机,许枢难道要请他吃晚饭?他可不想大晚上还看见那张死人脸,干脆回答:“正在吃呢。”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报告没收齐,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

    卢惊弦白眼翻上天:那是他不想收吗?你手下界定师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

    下午三点,801里只有三分之一能全部交上来;还有三分之一交了上半个月的、下半个月的正在整理;剩下的三分之一,以要啥都没有、要命就一条的差生白明砚为首,撒泼打滚以地为被,那画面实在惨不忍睹,谁见了心里不发怵?

    尤其在得知许主任不在局里之后,他们更加放肆了,公然贿赂卢惊弦,斟茶倒水、捏肩捶腿,一个个谄媚无比。白明砚搓手:“卢哥,你就通融通融,圣上公务繁忙,少那么一两份发现不了的。”

    卢惊弦纳闷,就他们这些拖延症晚期,每个月是怎么混过去的?

    白明砚神情悲怆,因为许枢记性不好,已经半年没收纸质报告了。

    现在局里重点建设电子档案库,他们每份鉴定报告都会汇总到资料室,由资料室全部整理好传入档案库。许枢原本就懒得做这种浪费时间的整理工作,最近这么心血来潮,恐怕要变天。

    卢惊弦仔细琢磨,总觉得许枢针对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这个新助理才对。

    “说不出话了?我不管过程,只看结果。交代的事情做不好,扣的是你的奖金。”

    卢惊弦呼吸一窒,按他以前的性子,早摔手机不干了。但抬头瞧见健身房的招牌,再想想那些租房信息,腾起的怒火又萎萎熄灭:“是是是,明天肯定收回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行了吧?”

    “明天出外勤,你开车。”

    “不会。”

    “别蒙我,建档时你的个人技能项里都有。”许枢顿了顿,“也别拿驾照找借口,我可以开一个临时驾驶证明。”

    卢惊弦哑口无言,他还能说什么?

    许枢挂了电话,连句“再见”都不说。半小时后发来一个地址,吩咐明早8点必须赶到。

    “啧。”卢惊弦站在别墅门口,几次三番想阴阳两句,最后都不得不删除,改成“知道了”。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打工人状态,这两日体会得淋漓尽致。

    曹管家见他半天不进来,忍不住上前:“卢先生,您怎么了?”

    “……没什么。”卢惊弦大叹,“月薪三千五,命比咖啡苦啊。”

    *

    隔天一早,卢惊弦早早出门,白芸芸睡眼惺忪站在楼梯口,打个哈欠:“惊弦,这才几点啊,你怎么走这么早?”

    “赶去伺候祖宗。”他摆摆手,“徐……妈,您再睡会儿吧。”

    上车之前,曹管家递上打包好的早餐,卢惊弦伸手接过:“谢谢。诶?两份?”

    “卢先生刚刚入职,应该主动和上司搞好关系。”

    昨天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曹管家这么福至心灵,不愧是面面俱到的专职管家,揣摩心思有一手。

    今早的目的地在中高档住宅区碧水江湾,一辆白色奥迪A4L停在南门口,车牌末尾后三位是741,正是许枢的车。卢惊弦刚走过去,副驾驶车窗降下,许枢瞄一眼后视镜:“坐宾利来上班,你还真是少爷派头十足。开我的车是不是委屈你了?”

    只要我耳朵够聋,领导就攻击不到我。

    卢惊弦深谙此理,一言不发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去哪儿?”

    “泰和桥监狱。”

    “哦。”他弄好导航,把温热的牛皮纸袋递给许枢,“早餐,里面是葱油饼和鸡丝粥,趁热吃。”

    难得的,许枢居然没有拒绝,坐在副驾驶边吃早餐边看风景。卢惊弦在原先的世界有六年驾龄,开车很稳,听歌、看导航、闲聊,一心三用完全没问题。

    得知他有搬出徐家的打算,许枢问:“徐家人对你不好?”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不能总寄人篱下,又不是我亲妈亲爸。”

    许枢偏头侧视,目光深沉:“闻皓可是全省有名的上市公司,留在徐家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样的金汤匙你舍得丢?”

    车停在白线前等红灯,卢惊弦抓一把后脑勺的碎发,笑起来:“我天生就没那个少爷命,还是自食其力更安稳,况且徐家那个大少爷对我意见特别大,住一起我怕哪天打起来。”

    “徐俊采什么样?”

    “眼睛长在头顶上,说话不客气,人很难相处。”卢惊弦在心里补一句,你俩其实有点像。

    许枢了然:“也是,你这种性格敌不过他。”

    不知为何,许枢今天心情出奇地好,神态平和,语气正常,连对话中的夹枪带棍都很少。卢惊弦惶恐,搞好关系这么有用?那每天领导的早餐他包了,只求别动不动折磨他这个新手助理。

    泰和桥监狱在城北郊区,车程一小时左右,抵达时刚好9点。卢惊弦找个位置把车停好,许枢拿出黑色皮绳,将落在肩头的长发扎起,莹肌玉骨掩映在如墨发丝之间,煞是好看。

    “看什么?”

    卢惊弦慌忙移开视线:“你一直是长发,不会违规吗?我是指公务员规定,对仪表是有要求的吧?”

    “我是特例。”许枢似乎不想多解释,开门下车。

    卢惊弦耸耸肩,听说许枢年纪轻轻头衔一堆,不仅是全省第一个特级界定师,还在全国灵魂穿越者协会担任要职,又参与新实体法修订,这样的人才拥有特权,一点也不稀奇。

    灿烂朝阳挂在头顶,那一片片金光落在灰扑扑的高墙上,像是被一口吞没,不仅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滋生出阵阵阴冷。今天刚刚进入六月,气温31度,站在两扇大铁门前,卢惊弦一个激灵,鸡皮疙瘩布满胳膊。

    “你要接谁出狱?”许枢在三米之外问道。

    那边有一扇小门,卢惊弦尴尬不已,走到身旁辩解:“这不是正门吗?我以为都从这儿进出。”

    “你要是罪犯,就可以从这里进出。”许枢伸出食指,对准他的心口戳下去,“你是吗?”

    正常人的指尖是温热微凉的,这只手却像是寒冬腊月里冻过的鬼爪,透过薄衬衫把寒气透过去,丝丝沁凉。

    卢惊弦下意识拍开,退后一步:“我当然不是了!”

    许枢笑而不语,逐渐逼近。卢惊弦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森冷的水泥墙。迫于身高差距,一个眼眸上挑,一个垂眉俯视。许枢有双乌亮瞳仁,色泽浓厚如墨,仿佛两潭黑色漩涡,把卢惊弦的倒影全部卷进去。

    “我什么都知道。”他低声开口,深沉似鬼魅。

    “哦。”卢惊弦说,“那你告诉我明天的彩票中奖号码,我去买。”

    “别跟我兜圈子,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许枢莞尔,“比如昨天中午,你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

    咚、咚。

    心脏跳动速度稍稍加快,卢惊弦握紧右手。办公室里有摄像头?许枢看见了?猜出多少了?……不,这是试探,如果许枢有把握的话,现在他该在警局里才对。

    “再提示一下,你坐在我的椅子上。”

    卢惊弦飞快点头:“对,我坐上面睡着了,做了个噩梦。”

    许枢双手抱臂,发出嗤笑声,看向藏蓝色铁门:“你如果不肯说实话,那我今天只能一个人回去了。”

    原来带他来监狱是这个目的?

    思绪在脑中炸开一朵朵白色烟花,瞬秒之间,卢惊弦设想了无数种能和那段画面对得上、且能瞒过许枢的合理借口。许枢细细观察他的神态,下了最后通牒:“我最后问一遍,你当时为什么会惊慌?你有——”

    话音未落,他的后脑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推向前方,和卢惊弦额头相抵。只见这男人目光灼灼,眼眸里噼里啪啦燃起一团火,嗓音微哑:“你真的知道?”

    ……?

    许枢想要退开,后脑勺被紧紧扣着,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你肯定不知道,头枕上有你的椰子味儿,我靠上去没多久就……起反应了。”

    许枢怔住,卢惊弦的呼吸频率也在发生变化,因紧张而变质的情绪完美转化成一种外露的欲望。他另一手爬上许枢的胳膊,嗓音更加沙哑,像一颗颗细小砂砾在耳鼓上摩擦。

    “我不是同性恋,那一刻很慌张,站起来强迫自己冷静,但它怎么也消不下去。”

    不按套路出的牌效果极佳,许枢果真没有防备,亦或是没有被这么直白地骚扰过,愠怒瞬间漫上脸颊,双手用力推抵:“放开我!”

    很好,开始慌了。

    卢惊弦变本加厉,偏头侧开角度,一呼一吸喷洒到耳面上:“你确定能看得透我吗?”

    “你找死?!”许枢怒道。

    “吱呀——”

    小门猝不及防打开,那股强硬桎梏力倏地收回,卢惊弦靠墙举起双手,无辜得像一个受害者。而许枢的双手还紧攥住他的衣领,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来接人的狱警吓懵了:“许许许主任,副狱长请、请您进去……”

    老天啊,什么情况啊,谁来解救他这个路人甲?他不是故意撞见许主任和陌生男性搂搂抱抱,也不想把黑发慵散、脸颊薄红的凌乱美男图刻进视网膜,更没有要打断他们的好事!

    “或者、或者您先忙,忙完我再来!”狱警快哭了,只要吱一声,他马上圆润地滚开。

    许枢凝视卢惊弦整整三秒,放开他的领口,目光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你记着。”他冷冷开口,大步踏进门里,狱警狠狠松一口气,忙不迭带路。

    暂时躲过一劫。

    卢惊弦不急不慢地跟上,右手缓缓打开,手心早已变得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