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想害她?没道理啊,叶荷萱才嫁来几天,她伪装的很好,谁会针对一个傻子的新妇?
    江娴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了。
    她领了翠浓,一路穿花拂柳的往松竹院走,临近院门,却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江娴狐疑,提起裙摆加快步伐,绕过纷繁的花枝,总算看清院外站着两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其中一男子穿着靛蓝箭袖劲装,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腰间挎了一柄银鞘镶红宝石的长剑,长眉入鬓,五官锋利的俊朗。他此时满脸怒容,单手拎着那少年衣襟,恶狠狠道:“快点,给大堂哥道歉!”少年梗着脖子,却是斜睨了眼右侧,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给傻子道歉。”
    江娴闻言,心下一动,目光飞快落在右侧那人身上。
    绰约桃花掩映着那人颀长高挑的身姿,他穿了件苍青色素面直裰,显得身姿极其清濯,但衣摆衣袖上却被大片浓污的墨汁弄脏。黑发亦如墨色,用一顶精致的玉冠束在头顶。他明明比旁边的蓝衣男子年长,此时却像个幼童无措,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半边温润英俊的眉眼,如一缕遥衍去远处的微风,脆弱,无辜。
    江娴心头被刺了刺。
    她已然明白这几人的身份。
    这少年应该是二房那边的嫡子,刁钻跋扈的熊孩子秦信宇。原著中,秦信宇和叶荷萱可谓是一丘之貉,两人变着花样的天天对付秦衍风。叶荷萱对秦衍风非打即骂,秦信宇则是各种戏弄。待秦衍风恢复神智,叶荷萱第一个去见阎王,秦信宇尾随其后领便当。
    而捉住秦信宇的蓝衣男子,应是秦随星。
    “我再说一遍!给大堂哥道歉!”
    “不不不!我就不!偏不!”
    秦信宇毫不掩饰厌恶,朝秦衍风龇牙咧嘴。
    面对不省心的弟弟,秦随星也没辙。都是一家人,说不得骂不得,总不能拔剑砍了这个隔房弟弟,那他二叔定然将府中搅个天翻地覆。
    秦信宇不服管教,又以欺负他大哥为乐。这次,他正巧赶来,看见秦信宇用瓷瓶里的墨水故意泼了大哥一身,还骂傻子蠢蛋,污言秽语,真是令人生气。
    “二堂哥,你再逼我,我就去找祖母告状!说你和大堂哥联合起来欺负我!反正没人看见,哼哼!”
    秦信宇深得秦老夫人喜爱,是非黑白还不都是凭他一张嘴。
    说完,他得意的踢了踢脚边的陶瓷墨壶。
    秦随星气结。正僵持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柔和清婉的声线,隐含怒意,冷冷道:“谁说没人看见?”
    两人下意识抬头,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秦衍风亦僵了僵,循声望去。
    只见松竹院前的树下,人面桃花相映。女子身穿一袭对襟缠枝绣花的水蓝色襦裙,与鬓间点翠步摇同色。尖尖小脸,烟眉下是一双点漆黑眸,睫若蝶翅,眸中好似盛满盈盈清水。春日暖融,女子却还抱着一个黄铜手炉,那肌肤过分白皙,透着三分病气。
    秦随星是识得叶荷萱的,见到他,本就不愉的脸色更沉了。
    秦信宇脑子聪明,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来人身份,顿时阴阳怪气讽刺:“我道是谁,原来是傻子的新媳妇儿。”他目光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江娴,“嘁,痴傻儿和病秧子,绝配!”
    江娴好歹是个大人,不会跟一个少年计较这些。
    再说,她本就是个病秧子。
    但听他侮辱秦衍风,想到自己的弟弟江月,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江娴身量和秦信宇差不多高,但她却威厉地瞪了眼对方,沉声道:“你今日说的话,我会原封不动的告诉郡主和裕国公。身为忠烈之后,不好好读书想着报效朝廷,竟在府中欺辱堂兄,长恶靡悛,不知悔改!沾染一身下九流习气!可对得起老国公爷的在天之灵?便是你告去老夫人那儿,我亦占理,绝不让你讨了好去!”
    秦信宇嚣张惯了,何时有人如此严厉的教育过他。张大嘴巴,盯着这个比他还嚣张的女人,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我不会承认的!”
    江娴冷笑,“你大堂哥二堂哥在这儿,装墨汁的瓷壶也在这儿。府里每样东西都登记造册,人证物证具在!你倒是说说,如何不承认?抵赖耍滑,只会让老夫人他们更瞧不起你!真是没担当、没道德、没教养!”
    秦信宇看着江娴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心里臊得慌。
    江娴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指着他命令:“快点给你大堂哥道歉,否则我就告状去!”
    秦信宇倒是真的怕了她那番说辞,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梗着脖子准备告状。
    他不情不愿地看了眼秦衍风,声如蚊呐:“……对不起大堂哥。”